下一个冬天(190)

“后来呢？”许天星目光中带着关切，轻声追问。

“后来没钱嘛，”林星澈低头轻叹，“沈放借了我不少钱，但是我爸还是去世了。之后我就跟沈放在一起了。”她苦笑着补充道：“那段时间其实挺好的，我刚去云来集团实习。哦对了，说到这，还是顾云来劝我去的。”

注意到许天星眼中闪过的好奇，林星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大四，顾云来大三，他跟家里人闹矛盾离家出走，被我在路边捡到了。在我家寄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就这样熟悉起来的，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许天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林星澈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林星澈说：“再后来遇到一些危险，沈放觉得我会死，正好赶上云来集团有意向资助我出国读书，我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说说你呗。”

许天星说：“我跟你差不多，我也是跟我妈妈一块长大，我刚上大一她就去世了，我妈走得挺突然的。”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那段时间挺难熬的，你肯定都懂。“

林星澈点点头，他们两个人的人生经历竟然如此相似。

他抬头看了眼林星澈：“后来我就靠助学金和奖学金撑下来了，实习期间几乎住在医院，手术、值班、写论文，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许天星略带苦涩地笑了笑：“现在我在东华急诊室当医生，可惜她看不到了。我妈之前是个护士，老跟我说什么，希望我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照亮别人，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我选择做医生的初心吧。”

林星澈看着许天星专注认真的模样，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两人从医学聊到人生，从国内发展聊到国外见闻，竟意外地投缘。

“对了，你提到过在UCLA交换”林星澈有些好奇地问。

许天星点点头：“博三的时候去的，待了一年。”他抿了口热茶，“主要是想接触一些国内少见的病例。那边枪支管制不严，急诊室经常会碰到枪伤病例。对做外科来说，这种经验很重要。”

“确实，美国这方面的病例比较多。”林星澈有些感慨，“我在那边生活了这么多年，枪击案的新闻都快看麻木了。”

“你知道吗”许天星回忆道，“我第一次碰到枪伤病人的时候还挺紧张的。那是个半夜的急诊，病人是个十几岁的男孩，腹部中弹。后来知道是帮派斗殴。在国内这种情况很难遇到。”

林星澈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的光芒：“说起来，纽约的汉堡也不错，但就是少了那种加州的感觉。每次吃完In-N-Out，心里都会觉得满足。”

许天星轻轻点头，显然也在回忆那些时光：“没错，尤其是那个doubledouble，味道永远不会腻。值完夜班去吃，吃完就觉得所有的疲惫都没了。”

“而且它的Shakes……简直是完美搭配。”林星澈看着许天星谈起加州时眼里的光彩，心里盘算着要不要问问他对顾云来的看法。

许天星继续说着：“说真的，那一年是我最自由的时候。虽然也很忙，但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远离了原来的环境吧。”他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语气中带着怀念，“在那边不用考虑太多，就只管做好医生的本职工作。”

林星澈点点头，想起自己当初离开时的心情，也有些感慨：“是啊，有时候换个环境，反而能看清很多事情。”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茶杯上，水汽袅袅上升。

“不过现在想想，可能也就那么一次，能不顾一切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许天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却依然带着笑意，仿佛在回味那段无拘无束的时光。

林星澈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她看向许天星：“嗯，那

些不顾一切的日子，总是让人怀念。可现在，我常常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变得太理智了，失去了那份随性的冲动。“

“理智？你那不是理智，是成熟。”许天星的语气带着点打趣，“不过，我能看出来，你不是那种轻易被困住的人。”

林星澈静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没法靠理智解决。像是合意村的那些村民，我现在真的很难静下心来思考怎么回应。每个人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故事，不只是金钱和利益的冲突。”

许天星看着她，语气稍微低沉：“至少你在面对这件事时，还是想要去弄清楚真相，而不是掩盖它。”

林星澈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希望能找到真相。”她顿了顿，似乎在沉思接下来的行动，“但这条路很难走，我知道，也许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许天星拍了拍林星澈，表示安慰。

看着许天星谈起加州生活时的样子，林星澈暗自决定把关于顾云来的疑问压在心底。或许现在这样，两个人就只是分享各自在异国的点点滴滴，反而更好。许天星的内心一定有许多未曾提及的往事，林星澈并不打算追问，她能感受到，他并不想将那些往事轻易提起。

沉默中，夜色更加深沉，周围的世界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的火光在夜空中留下淡淡的痕迹。两个人在这份宁静中相对无言，却在心底更加理解了彼此。

第78章

林星澈走进公司大楼时，已经是下午，前台小姐看到她，立刻站起身，神色紧张地说：“林总监，顾总在等您。”

她点点头，径直走向电梯。电梯里，她看着镜面墙中的自己，黑色大衣上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脸色也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