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207)

“她对养父的感情极为复杂。”王博整理着袖口，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一丝柔和，“她正在安排自己成为赵绍辉的肝脏捐献者，医生告诉她配型成功的几率很低，但她坚持要尝试。”

沈放眼神闪烁：“她不是赵绍辉亲生，肝移植有可能成功吗？”

“我也很纳闷，也问过她。”王博低声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她坚持要做配型，而且她对赵绍辉的感情非常矛盾。一方面，她确实被他控制，所有的事情都要请示他，另一方面，她对赵绍辉有种近乎盲目的忠诚和感恩，她跟我说，是赵绍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收养了她，给了她现在的一切。”

沈放注意到王博提及赵子晴时，声调微妙地变化了，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博一眼。

“还有更直接的证据。”王博继续道，“赵绍辉的病情加重后，赵子晴甚至在办公室里崩溃大哭。”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低沉，“她对医生说‘无论如何都要救他，我什么都可以付出’，然后跟我哭了很久。”王博的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沈放思索片刻，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和赵子晴相处得很融洽？”

王博微微一愣，随即专业地回答：“作为卧底，建立信任是必要的。”

沈放点点头说：“所以赵子晴在盛阳的所作所为，可能都是为了完成赵绍辉的意愿？”

“很可能，但我怀疑赵绍辉背后还有人。”王博压低声音，“有也是赵子晴跟我说的，她觉得她父亲有时候做的事情自相矛盾。”

“这条线索很重要。”沈放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我们需要查清赵绍辉的背景和人脉网络，如果他也只是棋子，那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王博点头：“下周赵子晴要带赵绍辉去郊外一处私人诊所接受特殊治疗，我会作为保镖随行。我怀疑这不仅是为了治疗，可能还有秘密会面。”

沈放盯着王博的眼睛，突然话锋一转：“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王博一愣，下意识想要否认，但在沈放锐利的目光下，他的防线瞬间崩塌，他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但这种沉默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听着，”沈放的声音低沉但坚定，没有批评的意味，却字字敲击在王博心上，“我不会告诉你不能有感情。我们是人，不是机器。”他停顿了一下，确保王博在听，“但你必须清楚自己的职责。如果有一天，证据指向她犯了罪，你会怎么做？”

王博的眼神闪烁，内心显然在挣扎，厕所内的灯光映照着他紧绷的面容，“我是警察，”他最终艰难地说，声音有些颤抖，“我会做该做的事。”

沈放深深地看着他：“即使这意味着亲手把她送进监狱？”

王博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有一种痛苦的决然：“即使如此。”

沈放微微点头：“我相信你。但记住，在这个案子里，每个人都可能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赵子晴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共犯。不要让感情蒙蔽你的判断。”

“我明白。”王博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我不会让个人感情影响案子，如果她真的参与其中，我会亲自抓她。”

沈放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就在他们准备分开时，王博突然说：“但如果她是被迫的呢？如果她也是受害者呢？”

沈放看着王博略带期望的眼神，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那就收集证据，证明她的无辜。但先做好她可能有罪的准备，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能接受。”

沈放刚从男厕所出来，便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正锁定着他。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发现在走廊拐角处，一个身着深色西装的高大男子迅速移开了视线，假装在看手机，但沈放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放在西装内侧，姿态过于警觉。

就在沈放思考对策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林星澈快步向他走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她似乎读懂了局势，不由分说地向他靠近。

“亲爱的，找你好久了，”她声音轻柔而坚定，不等沈放反应，便直接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沈放一瞬间的惊愕很快被专业的敏锐所取代，他立刻明白了林星澈的用意。他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拉近，靠在厕所门旁的墙上，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林星澈的手臂环绕着沈放的脖子，指尖轻触他的耳朵，低语道：“左侧走廊有人盯着你，不要看。”

沈放微微点头，将她拉得更近，继续这场即兴表演。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背，感受到她平静而有力的心跳，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演绎着一对热恋中情侣的模样。

林星澈的唇贴在他耳边，继续传递信息：“他在撤退了，这种私密场合，他担心只有你们两个，不会冒险行动。”

沈放稍稍转头，借着亲吻她脸颊的动作，余光扫过身后，果然，那个可疑的男子已经悄然离开了走廊，消失在拐角处。

林星澈假装害羞地埋头在他颈间，实则继续观察着周围：“没人会怀疑一对热吻中的情侣。”她略带调皮地说道，“看来我的紧急应对措施很成功。”

沈放微微松开她，却依然保持着亲密的姿势，两人的额头轻轻相抵：“你不当警察可惜了。”

就在这时，一位服务生经过走廊，看到靠在墙边热吻的两人，尴尬地低下头快步走开，林星澈忍不住轻笑出声，而沈放则心有余悸地看向走廊尽头，那里早已没有了可疑人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