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235)

东华分局。

沈放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脸上没有惊慌，甚至连一丝不安都看不出来，眼神淡漠如水，却又锐利如刀，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审讯室外，几位警员挤在单向玻璃后面，紧盯着沈放的一举一动，空调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这里凝重的气氛。

年轻警员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声音压得很低却掩饰不住颤抖：“他妈的，他太冷静了。一个刚被指控杀人的警察，面对铁证如山，就该慌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可他……他却像是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常诚抿着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搓了搓已经发凉的手指：“如果他真的是幕后黑手，他会比你想象的更冷静。我跟沈队八年了，从没见他在任何情况下乱了阵脚。”他顿了顿，“但我也不相信他会杀人。”

就在这时，审讯室里的沈放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电，穿透单向玻璃，直直地刺向他们。那一刻，常诚甚至有种错觉，他知道他们在这里，甚至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空气在沈放锐利的目光下仿佛凝固了，他微微张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无比：“查到举报信和视频是谁发的吗？”

“目前还没有。”经侦支队队长赵岩皱起眉头。

沈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如果我真要清理那些人，你们连尸体都找不到。”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寒气，让人不寒而栗，“有人在精心布局，想

让我变成替罪羊。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准备怎么选边站。“

审讯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在沈放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是一层被撕裂的面具。

夜幕低垂，东华分局外，红蓝交替的警灯如同不安的心跳，刺破夜色，将整个街区染成一片紧张的战场。冷风呼啸，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警笛声和对讲机的杂音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巡逻的警员个个表情凝重，手按在枪套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妈的，我当警察十五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阵仗。”老王嘴里嘟囔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沈队可是咱们这儿的功臣啊，这么多年，破了多少大案？”

“闭嘴吧你，”旁边的小刘低声道，“要是这事儿搞砸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时，几辆警车像蓄势待发的猛兽，刺耳地急刹在东华分局门前，车门猛地推开，市局刑侦支队的干警们如潮水般涌出，气场强大，步伐整齐，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东华分局警员的心尖上。

带头的是刑侦支队长周敬，一个长年不苟言笑的硬汉，灰白的短发像刀削过似的，眼神比寒冬腊月的风还要冷冽。

“操，市局的狼群来了。”老王小声地和身边的警员嘀咕，“沈队这次真要栽了。”

警局门口的东华分局警员条件反射般地迎上去，血液冻结般地挡住市局的人马。双方对峙，空气中几乎能听到紧绷的弦即将断裂的声音。

周敬站定，双眼冷冽如霜，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劈开沉寂：“沈放在哪儿？”

副局长宋明虎，人称“宋局”的中年男人，抚了抚额前因熬夜而显得凌乱的头发，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解。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周支，这么晚了，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咱们有话好说。”

周敬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就像审视一个已经定罪的犯人：“奉命逮捕沈放。”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在空气中，“他现在是谋杀案的重大嫌疑人，我们要把他带回市局调查，沈局亲自下的命令。”

这话一出，东华分局的警员们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神色各异。有人惊讶，有人愤怒，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们中不少人曾与沈放并肩作战，亲眼见证过他为了抓捕嫌犯，不顾个人安危冲入火海的场景。

路景华此刻眼睛通红，像是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市局凭什么直接跨区带走我们的人？沈放是我们东华分局的，就算要调查，也该由我们内部处理！你们这架势，摆明了是来抓通缉犯的！”

他的话音未落，市局的警员们已经警惕地摸上了枪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你们他妈的疯了吗？”常诚忍不住怒吼，声音因为愤怒而略微发抖，“我们都是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搞得像是在抓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沈队凭什么被这么对待？”

两拨人马对峙着，就像两股即将碰撞的风暴，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仿佛只需一星火花，就能引爆一场血雨腥风。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道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从人群后方响起：“没想到啊，有一天，我竟然会被自己的兄弟用枪指着，这感觉，比吃了枪子还难受。”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所有人猛地回头，只见沈放站在警局门口的阴影处，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

沈放不紧不慢地走到灯光下，他穿着一件有些旧的黑色风衣，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白衬衫。

他的脸上有明显的疲惫，眼底却闪烁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决绝。他的每一步都稳健有力，却又带着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感。

“沈队！”常诚喊道，声音里满是心疼，“你别出来啊！”说着挡在他面前。

周敬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就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狼：“沈放，你已经被正式通缉，别再负隅顽抗，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