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82)

沈放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侧脸。夜风拂过，吹起她鬓角的发丝。这些天她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照顾他身上，从换药到三餐，一点都不含糊。

“星澈，”沈放忽然唤她，\“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林星澈转头看他，“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不像你。”

夜风裹着栀子花香，在阳台上流连。林星澈摆弄着杯子，像是在琢磨什么，最后一仰脖把水喝完，假装随意地问：“诶，我问你个事呗？”

“嗯。”

“你这人吧，怎么对我这么好？”她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从夜总会到借钱，再到你受伤......”

“你像个意外。”他突然说。

“啊？”林星澈一愣，没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话什么意思。

“闯进我的生活里。”沈放目光落在远处的灯火上，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星澈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这个平时寡言的人，突然说这种话，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喂，”她故作轻松地撞了下他的肩膀，“那是，我这人向来多管闲事。”

沈放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灯火上，沉默了片刻。他不擅长说这些，但今晚，他想试着表达些什么。

“你......”他的手指在膝上微微收紧，“你很勇敢。”

林星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遇到你之后，”沈放顿了顿，声音很轻，“我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星澈心头一热。她转过脸，掩饰眼中的温度：“少在这儿贫，好好喝你的水。”

沈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平日里在刑侦队里风风火火的人，现在被迫休养，浑身都不自在，林星澈又不让他看之前的案卷，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烦躁。

“喂，发什么呆呢？”林星澈从厨房晃出来，看到沙发上那座人形冰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屋子比警局还冷清，连个零食都没有。走，陪我去超市。”

沈放抬头，眼神锐利，刚想拒绝：“我不……”

“我看你快要废了。”林星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迅速抄起车钥匙，往外走，“快点。”

沈放无奈地看着她，又不想让她过于操心，最终还是沉默地跟着她走了出去。到了超市，林星澈一眼就看到门口放着的轮椅，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跑过去推了过来。

“我不要！”沈放脸色一沉，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拒绝。

然而，林星澈比他还要快，直接一把按住他，将他推上了轮椅。她拍了拍沈放的肩膀，语气轻松却带着强硬：“别废话，给我老实坐着。”

沈放抿了抿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没有再反抗。他早该知道，和林星澈在一起，什么事都能变得特别“顺理成章”。她既能照顾他，也能把他推到做他不愿做的事情上，仿佛总有一种奇妙的能力能让他无法拒绝。

沈放冷着脸坐在轮椅上，目光扫视着货架，突然开口：“左边。”

“嗯？”

“山蘑菇。”他简短地说。

林星澈推着轮椅往前走，忍不住调侃：“哟，口味还挺讲究。平时都吃什么？”

“云南出生，广州长大。”沈放语气淡淡，“什么都吃。”

“就是个废物利用站呗。”林星澈咬着糖，挑起一丝玩笑的意味。

沈放转头，眼神凌厉地瞪了她一眼，仿佛一切话语都不值得回应。但林星澈已经习惯了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甚至对这种表情有些熟悉。

“你呢？”沈放忽然问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得的好奇。

“我啊，”林星澈耸耸肩，露出一个懒散的笑容，“重口味，能把舌头辣麻的那种。”

“嗯。”沈放点点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她的回答，眼神微微柔和了几分。

“怎么？你

还会做饭？“林星澈继续逗他。

“七岁开始。”沈放语气依旧冷淡，但眼神里有了一丝意外的温和，“不会就得饿死。”

林星澈一边挑着菜，一边偷偷瞄着沈放。这个平时连话都懒得说的人，今天倒是难得主动提起自己的事。她心里不禁暗自琢磨，也许，这就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吧——虽然不像别人那样直接，但也足够让人感受到他不知不觉地在意。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看来你还挺有生存技能的嘛，不愧是刑侦队的干将。”

沈放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像是温暖，又像是某种从未被他承认的依赖感。

林星澈低头挑着菜，心里则有些微妙的触动。她明白，沈放总是习惯保持距离，习惯一个人坚强，但每次她能让他稍微放松一些，她的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诶，那条鱼看起来不错。”林星澈眼睛一亮。

“太贵。”沈放言简意赅。

“我请客！”

“行吧。”沈放回答。

“你小气得很啊。”林星澈撇撇嘴，推着轮椅往前走，“再去看看排骨。”

“......”沈放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前面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沈放的公寓里飘着诱人的香气。林星澈站在厨房里，系着围裙，娴熟地切着葱花。她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手好厨艺。

这天晚上，她做了青柠香煎银鳕鱼。看到沈放撑着拐杖，一脸冷漠地在厨房门口晃悠的样子，她差点笑出声。

“什么味道”沈放尝了一口，眼神亮了亮，但语气依然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