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冷静期(23)
夜色涌进空荡的房间,岛台顶灯的光亮,将这里围成了一座孤独的岛屿,它被黑蓝色的海包围,没有出路。
纪南依坐在岛台旁,她已经在这儿等了两个小时了,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秦臻总是很晚才回家,有时是九点,有时是十一点。但是没关系,纪南依想,她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他回来,她会在今天与他告别,离开过去,走进属于她的未来。
玄关的灯亮了,“叮———”是电梯开门的声音。
纪南依起身,看着远处灯光亮起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秦臻!”
纪南依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渐渐靠近,刚要开口,回应她的却是一个充满酒气的拥抱,他将头靠在纪南依的肩膀上,下巴抵在她的后背,让她无法轻易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他听见纪南依叫了他的名字,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秦臻真的喝到不省人事了吗,纪南依心里咯噔一下,所有问题在此刻都失去了解法,她呆立在原地,手垂在两侧,秦臻就这样靠着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南依尝试着再次将秦臻推开,他听话了许多,自己向后一步站好,没有再做其他任何动作,就站在那里,看向纪南依笑,天真的像个小孩儿。
“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纪南依认真地说,表情十分严肃。
秦臻却一脸轻松无谓,等着纪南依讲出她想说的话。
“我不想结婚了。”纪南依仔细观察着秦臻的表情。
“好。”他依旧笑着,这对他来说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纪南依以为秦臻会生气,开始还会有些胆怯,但他平静的反应给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纪南依以为这句话才是真正的利刺,但秦臻依旧无关痛痒。
“嗯。”他笑着,坦然的允许了一切,他走向纪南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有些累了,也喝了很多酒,现在应该不是谈论这些的好时候,你觉得呢?”
纪南依看着秦臻的眼睛,它像一面深不见底的湖泊,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
秦臻看起来确实有些神情恍惚,现在就要他给出答复是有些残忍。
“好,那我们明天再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你家的密码改一下吧,我下次不会再擅自进来了。”纪南依不再看他,转身去拿自己的东西。
但秦臻却擒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向自己身前,“等等。”
两人的距离很近,秦臻的气息正一点一点试图吞噬纪南依,她往回扯了扯自己的手臂,但纪南依根本无法抵抗秦臻的力量。
秦臻的声音虚虚实实,“我现在很不舒服,现在聊这些并不是个好时候,你说呢,你先留下来,保护我一晚,我现在…..很不舒服,好吗?”
他说得楚楚可怜,但字字句句在纪南依听来都是一种胁迫。他在利用她的愧疚和不忍,将她牢牢的困在原地。
纪南依将脸扭到一旁,不去看他,她的手腕被他抓的有些痛,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她不属于自己,只能任人宰割,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纪南依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只有冷静,才会有谈判的机会。
“你先松开我,我讨厌你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纪南依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她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惧与无措已经跃然纸上。
秦臻听话的松开她,并且后退了一步,“我回房间了,你自便。”
纪南依搞不清楚秦臻究竟要做什么,他看起来并不需要自己的照顾。
“只要熬过今晚就可以了。”纪南依安慰自己,她从书房拿了条毯子,蜷缩在沙发上,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还没有时间好好静下来整理思绪,但现在她也没有精力再胡思乱想,很快就睡着了。
夜幕垂下,灯火人家。
林立高耸的居民楼即使在深夜也总会亮着几盏灯。
裕朗回到家,客厅里为他亮了一盏昏黄的夜灯,他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间,换好衣服出来洗澡,正好撞见裕丰。
“爸,黑灯瞎火的你吓我一跳。”裕朗皱着眉头埋怨着。
裕丰给他让开一条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在排练室练琴。”
“这周四要演出了对吧?”裕丰问,他走到沙发那,本来想坐下,但又回头看看裕朗。
裕朗叹了声气,他知道裕丰又要开始“关心”他了,他坐在裕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等着裕丰发话。
“周四是什么演出?”
“越湖慈善基金颁奖典礼暨庆祝音乐会。”
“嗯,琴练得怎么样?”
“挺好。”
“……你总是这样,做什么都说挺好,可是一看结果,好在哪里,都是一塌糊涂,你爷爷,我,我们可以说是最好的师资了,怎么就教出了你这样的孩子。”
“爸,我是乐团首席。”
“首席又这么样,你敢保证他不是看在我跟你爷爷的面子上,才让你当的?”裕丰起身,“算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心里有点数,别“挺好”“挺好”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挺好”是个什么东西!”裕丰甩手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裕朗和那盏微弱的夜灯。
他坐在沙发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拖住了脚,等缓过神来,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站起身,长舒一口气,走进了淋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