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声潮落[先婚后爱](105)
出什么力?
你这头老牛,别妄想吃她这根单纯干净未被泥土玷污的嫩芽小草美少女!
她嘟了嘟嘴。
“哼,一首曲子换九十万?”
“不。”
宋暮阮:“?”
不知好歹的萧老牛,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
没办法,谁叫她才撬走他万分之一的金矿山。
她蔫了。
毛茸茸的小扇子睫毛耷下,可怜巴巴地撅着唇问:“那你要几首嘛?”
晌午已至,日光生出薄浅的暖热,侧入雕花木窗里,一个一个精美玲巧的菱花格铺陈在实木地板上,像一盏盏错落别致的四叶草小蜡烛,莹莹跃动着璨盈盈的光亮。
萧砚丞端起太师椅,走到她对面,隔着两米的距离坐下。姿态疏懒闲适,头部微微后仰,云白的纱布被鼻骨拱顶得高深。
下一秒,烛光拥趸出他的回答。
“只需一曲。”
宋暮阮眼皮微微一跳。
伸向琵琶的指尖蜷起来,重新收回,端放在小腹前。
她再次嗫出的嗓音轻而弱。
穿堂风一吹就散。
“一曲什么?”
萧砚丞右手随意搭在红酸枝扶手上,冰白修长的指骨收拢,游刃有余地攥握住一阙菱花形状的光柱。
然后,沉声说出述求——
“《秦淮景》。”
第30章 “主播连环勾引未遂,今日企图言语媚粉”
凌空廊。
东西两侧,玉簪角堇一株一簇,妍丽密放到廊端,勾奏出一段清弹琵琶的柔软引调。
老程小心提着讨厌,从正北的厅堂间出来,正巧遇上少女第一句叠叠吟唱——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音浪如丝如缕,过耳的水色绸缎般,缓缓曳游。
老程顿了顿脚,放轻动作,沿着笔直长廊走去。一路上,或蓝或紫的小铁线莲花,仿佛也懂音乐。花蕾摆了摆底下繁复的孔雀绿叶、接连牵动网状秋茶褐藤,在温浅日光里,软织成连片的缤色波纹香漪。
走到靠中间那扇雕花窗前,老程停脚,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朝里望去。
此刻,先生靠于太师椅,侧对他坐着。午日投映,一地盈盈珑俏的菱格光影,与两面墙整齐规置的藏宝古瓷,双双簇拥着先生,给他向来疏匀峻拔的身姿笼上一层如瓷釉如琉璃的薄晕。
而他数缕黧黑的短发垂下,覆在饱挺眉弓,向来平直的唇角柔和轻勾着,明晰深刻的下颌稍扬。
曲调唱到委婉动情处,熟男自携的性感颈线也开始小弧度地顺时针轻点,几分慵懒自适的熠熠闲情。
“让我来唱一支——”
一个利索流畅的轮指后,挑音戛止。
男人喉结骤沉。
老程捉笼的手也禁不住一抖。
原本以为是琵琶出了问题,只见小萧太太未施粉黛的鹅蛋脸徐徐转红,秀美绒细的娥眉不明显地往中心蹙了蹙。一丝懊然,从漂亮潋波的柳叶眸底淡淡飘出。
“忘词了。”
“其实我唱得也不好听……”
宋暮阮轻描淡写地吐出理由后,垂下脑袋,白尖尖的下巴搁触在琴轴。
其实父亲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她总喜欢用评弹逗裴阿姨开心,当然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但,只是在精神层面。
大二那年,自裴阿姨走后,她便向苏老主动申请脱离师门,并表示家中再落魄也不以评弹盈利。
今天看来,少时苏老逢人就夸她的天赋早已在一日一日的懈怠中消磨。
“好听好听!”
笼中蓝鸟在檀木栖杆上扑腾着一双白灰灰的豹纹翅膀,热烈地反驳着。
老程捏了把汗,不得不从窗前挪步,走进房内。
“先生,太太,讨厌给您们送来了。”
萧砚丞沉默抬手。
老程见状放下讨厌,便赶紧返身。
“砰。”
窸窣的一声关门响。
萧砚丞不紧不慢捋平衣袖。方端无褶皱的袖口,黑金纽扣在日影里偏折出暗幽深沉的矜泽。
他站起身,一双长腿迈过错落有序的菱花光格子,在默不作声的少女身前单膝蹲下。
云白的纱布里,未受伤的右眼睁开,透过层层细小的纱孔,隐约看见她耷垂脑袋,下巴磨着黄梨木琴轴。沮丧,快要从低眉顺眼倒溢出来。
顷刻,萧砚丞眉骨骤然塌陷一折皱痕。
薄日金光,黏覆上他的修长颈线。喉结在颈线中部微动,脱落在空气中的嗓声也略含暖意。
“我赞同讨厌的评价。”
听到这话,宋暮阮掀开睫毛,水晶晶的瞳眼静静落在他身上。
萧砚丞深知她此刻定是在看他,继续保持仰视凝听的姿势,放轻声音询问:“不知有没有人说过太太的音色很特别?”
她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尖俏的下巴离开琴轴,樱粉色的唇瓣黏糊吐出二字:“没有。”
“现在有了。”
他不疾不徐的应声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诱哄。
宋暮阮的眉心在日光里一凝,连带着下方细长密柔的睫毛也跟着滞住。还未说话,他的手便覆上光润的琵琶面板,以掌心横覆在绷抻直的四根琴弦,大拇指贴于琴身底端的手势。
“相信我,我的艺术鉴赏能力不比讨厌差。”
说完,他屈拱掌心,四根修长手指在弦上熟稔勾抹剔飞。
宋暮阮:“!”
惊色晃过湿淋淋的瞳底。
“你会弹琴?”
“早年学过古琴,略懂一二,”萧砚丞收回手,站起身来,唤了声,“讨厌。”
小蓝鸟在笼子里猛地仰起圆脑袋,两只黑乎乎的眼睛看着说话的男人,肉桂色嘴喙热情嚷嚷道:“霸霸,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