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声潮落[先婚后爱](293)
粉红卡通爱心睡衣女孩翘着小嘴扭着水晶摇杆,而一旁的天蓝纯色睡衣男孩抿着小嘴,操纵攥着圆头手柄,并不如面色那么轻松。
显然最后一枚硬币的比拼是十足重要的。
如果他能幸运抓获到一个娃娃,那么他们会是平局。
但如果她在他之前抓到娃娃,那么他输了。
输了就得叫——
期期姐姐。
心有不甘!
靳元祺啪的声,几乎同时和隔壁小女孩摁下了荧光绿圆盘确认键。
“……”
时间,被娃娃机里移动的银制三爪钩拉长。
突如其来的沉默是遮羞的幕布,此刻快要揭晓答案——
轰。
室内一片黑暗。
眼前的粉白蓝光也骤然消失了。
“!”
宋暮阮回头看去,一道长隽如柏的身影立于玄关前,身前正对着的长方电闸门板大开。
“哦,抱歉,”他解释的声音却不含一丝歉意,“我只是打算看看管理空调的电闸组在哪儿,外面下雨了,需要开空调。”
宋暮阮眯细了眼,两片薄锐的刀子嗔去。
“妒夫行径!”
刚刚明明靳元祺的抓钩松了,娃娃要在半途掉下去的……
萧砚丞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勾唇。
“舅妈?”
裴沚期的一声唤打断剑拔弩张的二人。
宋暮阮低下头,一把抱起跑过来的小孩,转身就走。
而2号娃娃机前,知晓是他家靳老师导致舅舅舅妈频频斗嘴的靳元祺也不声不响地跟上,像个小尾巴似的甩掉玄关处的舅舅,踏上第一步木梯时,两只乌黑的葡萄眼还往后瞧了瞧。
生怕舅舅跟来,然后趁他睡着一言不合就夺他被子,踢他下床。
有点委屈,都怪靳老师!
靳元祺扁了扁小嘴,委屈巴巴地想家了。
“祺祺,舅妈睡中间,快躺下吧。”
宋暮阮的一句暖柔甜音充满着慈爱关怀,如同找到了家的温暖,靳元祺站在床边重重点了点脑袋,蹬掉脚上的拖鞋,一只小手刚撑在床沿,门口便现出了一道如山的高阔身影。
靳元祺愣了愣,不敢再动作,在两注寒冽的眸光下,他扁长着小嘴慢慢收回了手。
然而,男人脱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期期,想继续听那天的故事吗?”
裴沚期从少女的颈窝里探出一双水亮亮的凤眼:“想!”
“好,都躺下吧。”
得到舅舅允诺,靳元祺小手一撑,忙不迭把自个儿扑进了舅妈怀里。
萧砚丞失笑摁灭顶灯。
单手拎起一个白圆点红蘑菇小皮凳,轻轻放在床边,旋亮床头的粉蘑菇木制台灯。
“上次讲到——”
宋暮阮拾拿粉枕上的西游记,翻开封页,细嫩指尖摩挲过男神留下的亲笔签名,接过他的话:
“小女孩问男孩叫什么名字。”
说完,她迅速过滤厚重书页,一下便在422页找到那张贴纸拍立得照片。
萧砚丞的眸光无声落于少女幼圆娇俏的腮颊曲线,在她注意到第五十回标题下方钢笔圈出的“你”字后,唇侧浮了浮,隆出细微弧度。
宋暮阮纳闷盯了眼那字,才发现夹在书页里的还有一张细长纸条。
是她那日购买的彩票纸条。
皱皱巴巴的,她明明扔进了办公室垃圾桶里,怎么又出现在这儿了?
这时,床边一道醇雅的嗓声渡来——
“小男孩说我叫蔺释。”
宋暮阮骤然一怔,怀里的小外甥倒比他反应更迅速:
“舅舅,那不是你吗?!”
萧砚丞抚了抚窜过来的小脑袋瓜,今晚第一次对这张越长越像靳良昀迷你版的小外甥露出慈父般的微笑:“嗯。”
“那小女孩肯定是舅妈!”
小外甥惊人的反射弧在理清逻辑。
宋暮阮呆了呆,那晚的故事重溯脑海。
小女孩——
是她?
她小时候就见过萧砚丞?不可能。
萧砚丞接收到三道疑惑待确认的视线,他把窜过来的小脑袋瓜重新放于枕上,有条不紊地叙述:“女孩问男孩:哪个蔺?哪个释?她怎么没听过。”
“男孩说蔺相如的蔺,释然的释,也是释厄的释——”
“释厄是什么意思,舅妈姑姑?”
裴沚期显然是睡意来了,慢而缓地眨着长睫毛,短圆下巴搁在宋暮阮的锁骨上,小嘴巴吐出的称呼一片热乎乎的混淆。
宋暮阮映着暖色床头灯的柳叶眼一颤,后半句话有一分莫名的熟悉。
记忆的光晕似乎穿梭过幽长而狭窄的回廊,溯流过眼底,她好像曾有一天在预习蔺相如那一课还问过父亲。
“爸爸,释然什么意思,释厄又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父亲说了八个字——
[放下执念,超脱苦难。]
那时她年轻太轻根本不懂,为什么一个小孩的名字里有这样深刻的业力。
宋暮阮忍住即刻起身的冲动,捏着白纸条假意不懂,悉数把目光压在了第五十回标题——
[情乱性从因爱欲,神昏心动遇魔头]
标题上方,页码422也用蓝黑钢笔画了个圆圈。
正好对应她手心纸条上的最后三个数字。
心境突然被剥开了迷雾,她鬼使神差地翻开1页、11页无圈,翻到113页。
同样的,页码被画圈。
下方倒数第五排,顺数第六个字也被打了个圈。
中间的数字是11532,她一次又一次,她终于找齐在115页和32页的两个圈字。
统共就四字,却是直抒胸臆——
[声声,爱你。]
宋暮阮抬眼望去,一对讳莫如深的暗眸如炬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