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33)
给俞麒的,是被丁爷爷夸过的那只山雀,很拙劣的一个作品,但是她第一个在丁爷爷帮助下完成的木雕。
俞麟受伤住院,徐澄月不知道俞叔屏姨会不会没有心思给他们过生日,可朋友不会忘。
“徐澄月,你……”
“朋友生日,当然要送礼物了。”不止对他,以前只有方之敛岳清卓他们三时,各自生日也会互送礼物。不是特别昂贵的东西,但是朋友间必不能少的仪式。
俞麒端详着山雀,雕得还不错,不算活灵活现,是一种滑稽的可爱,还沾着她口袋的温度,暖烘烘的。不知为什么,此刻这句“对不起”没有经过刻意思考,便顺畅流出。迟到的解释也是。
他和俞麒是双胞胎,同天出生,他早出来五分钟,而落后的俞麟因脐带绕颈,在母体中出现短暂窒息,医生极力抢救,最终为俞麟夺得生机。因此,小时候的俞麟身体很差,大小毛病不断,时常医院家里两头跑。后来经人介绍去找一位老中医问诊,调理几年,药食加上日常锻炼,身体才逐渐好转。
自小俞麒就被父亲灌输一个观念,弟弟身体不好,作为哥哥,要好好照顾他。而俞麟,即便身体弱,在父母哥哥的呵护下长大,性格与一般年纪的小孩无异,顽皮好动。起先俞麒心疼弟弟,他想玩什么都应允,但每次都以俞麟生病,他受父亲责怪结尾,久而久之,他对俞麟的管束变紧,甚至被父亲同化,将看护弟弟视作自己的第一要务。
对徐澄月说的那些话,并非是将他们以城市人和乡里人区隔。俞麟在父母的娇生惯养中长大,一有个感冒发烧都会惊动全家,原生、带点野性的云水村,目前还容不下一个俞麟。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
徐澄月当时确实不开心,她不想故作不在意,朋友之间,什么都可以说,有什么也需要说,她坦然地把情绪表达出来,并接受他的道歉。
“俞麒,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讲这些。”被伙伴视作有些冷漠充满距离的人此刻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两栋相邻的房子,屋檐之间的距离也不远,他们隔着一道不足一米的缝,伸个手就能够到彼此。
18
第18章
假期没睡到九点过后不起的徐澄月,今天闹钟一响,就迅速爬起来,穿衣洗漱吃早餐。下夜班回来的徐妈瞧见女儿风风火火的样子,很是惊讶。
徐澄月表示,要去干一件大事。
踩二十分钟单车去小学附近肠粉店,买一条加蛋加皮肠粉,在离肠粉店一百米远的包子铺买一杯现磨黑豆浆和一屉灌汤包,是大少爷早餐的标配。
买回去有些冷,她让阿爷帮忙热一下,得来阿爷不满念叨:死小子,真把自己当少爷。
徐澄月苦着脸,谁让她惹到龟毛又爱炸毛的大少爷呢。
上二楼,路过岳清卓房间,敲门,她正在房间压腿背单词,徐澄月让她下去吃早餐,是小学附近买的。
岳清卓一喜,丢下课本亲她一口,告诉她江韫北房间的窗没锁,然后飞奔下楼。
徐澄月先去拧他的房门,果然锁着,顺利从窗户进去。床上的人倒趴着,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酣。床边垃圾桶,丢了两个香辣牛肉面的方便面盒。
脑补一番他昨晚气鼓鼓又委屈地吸溜泡面的模样,徐澄月忍不住笑,说不定吃一口还骂她一句。
她清清嗓子,大喊:“江少爷,起床吃早饭了!”
他翻个身,脸朝上,没反应。
她爬上床,一手撑在他脑袋边,一手捏住他的脸,来回晃,继续喊。
江韫北迷糊睁开眼,冷不丁对上一个脑袋,他吓得尖叫,一手把人挥下去,拉紧被子护住自己,活像个被轻薄的闺阁小姐。
徐澄月被他推倒在地,扶着腰“哎哟”地喊。
江韫北瞌睡被完全吓跑,才发现刚刚趴在他床上的人是徐澄月,“徐澄月!你发癫啊,一大早跑我床上,还是不是女孩子了?”
徐澄月一脸莫名其妙,不就是上他床喊他起床吗?以前和阿敛也这么干。她揉着腰,骂他,也不看清人,下手那么重。
“活该,谁让你乱闯别人房间的,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徐澄月指指没有关的窗,江韫北反应过来,骂一句“家贼难防”。
“江韫北,起来了。”
“你来干什么?”江韫北愤愤地问。
“道歉啊。”
江韫北来气了,伸手指她,指尖缠着,“这是道歉的态度吗?”偷偷爬窗就算了,趴床头吓他也就算了,道歉还嬉皮笑脸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可我昨天也没说你什么啊。”昨晚睡觉前反应过来,她并没有对江韫北做什么,顶多推了他一下,怎么演变成他生气她绞尽脑汁道歉的局面了。但江少爷的脸色有转阴倾向,她没敢说。
“俞麒说那些话,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她把俞麒的解释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听完来龙去脉,江韫北气消了些,但他别扭不肯承认,嘟囔道:“谁知道你有没有说漏,他自己怎么不来说。”
徐澄月知道他脾气变软了,乘胜追击,拿出昨晚的画,“喏,送给你,昨晚画的,新鲜出炉的冬天夜空。”
“昨晚画的?”
“是啊,我特地爬到屋顶上看着……”
“徐澄月!”屋顶两个字简直成了江韫北的炸雷,“你还敢上屋顶,真不怕摔啊!”
“那次是意识不清醒,又不是故意摔的。”
“你还说。”
“好好好,不上了不上了,你到底起不起来,再不起早餐我让清卓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