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债(69)
刚开完会的傅知浔推门进来,与徐立交代了几句后,视线环顾了一圈,自动忽略了站在不远处的盛砚知,反而问道:“今天童姩不来上课?”
徐立回答:“童小姐请假了,说是去送货。”
忙着去赚钱。
倒也理解,毕竟这家伙如今跟掉进钱眼儿里
了似的,满脑满眼都是钱。
傅知浔颔首,往商务区走去,坐在沙发处从茶几上抽出一根烟,徐立将烟点燃后,便自觉退出了办公室。
“姩妹妹的小生意做得不错啊,”盛砚知将花瓶放回原位,坐在了另一边沙发上:“听说线上线下双开花,还出了一两个爆款。”
烟雾慢慢从傅知浔的唇齿间溢出:“小打小闹而已。”
“算不错了,”盛砚知客观评价道:“家道中落的名媛千金,有几个能像姩妹妹这样振作起来的。”
傅知浔微微扬唇,双臂搭在沙发侧边,手指在烟灰缸里抖下烟渣,神情间颇有几分自豪。
“可能与童挽阳对她的教育有关,虽然从小性格娇蛮任性,好在不缺乏野性,只是……”他顿了顿,也不知是褒是贬地说了句:“狡猾得很,是个小赖皮。”
“……”盛砚知觉得自己突然被塞了一嘴狗粮,手捏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你真打算让她还完四个亿?”
就算小姑娘现在没有堕落,但白手起家可不是那样容易的,也许会遭受许多挫折,甚至亏损清算。
如果一朝跌了跟头,可能就再没有动力振作起来了。净赚四个亿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还不还无所谓,”傅知浔神色淡淡:“如果能还清,那她往后的日子过得不会差。”
他始终相信,只有靠自己强大起来,才是最稳妥的保障。如果童姩有能力赚四个亿来还债,那很好,说明她再也不必倚靠别人,此生再遇任何事,也不会再无助惶恐。
换言之,即便她没办法还清四个亿,但只要她有了足够能力,有朝一日他也会放她走的。
傅知浔将手指的烟摁灭在烟灰缸:“说正事吧。”
盛砚知颔首,正色道:“陈飚联系过傅知蘅了。”
“意料之中。”
“你怎么看?”
傅知浔拇指抚着食指的戒指,神情淡淡,有种游刃有余在眉间:“不如玩一场瓮中捉鳖?”
闻言,盛砚知轻挑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徐立敲门进来,俯首在傅知浔耳边说了句话。
“童小姐此时在安可疗养院。”
傅知浔始终淡漠的神情,渐渐浮上一抹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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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疗养院后院,偌大的草坪上溢满寒凉,大多病人都回房间了,仅有茶亭里还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他坐着轮椅,身形枯槁,面容消瘦,脸色苍白如雪,正好融洽进冬日里的苍凉。
面前放置着一壶热茶和两套杯具,似乎正在等人。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看见一名护士领着个年轻女孩从疗养楼远远走来。
他视力极好,即便在昏迷四年苏醒后,仍然能远眺看清女孩的相貌。
一身时髦冬装,披着棕色长卷发,脸颊小巧精俏,双眸灵动透着慧黠,倒是与傅渊描述的有七八分相似。
小姑娘也逐渐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神色却坦然无惧,与他遥遥对视。
“大少爷,”护士领着她走到跟前,“童小姐来了。”
傅知蘅眼睑下的青色扬起,温文尔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憔悴:“首饰喜欢吗?”
“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呢,谢谢大少爷。”护士笑了笑,随后便懂事地说:“那你们聊,大少爷有事就叫我们。”
傅知蘅点点头,看着护士转身离开,他便将视线又落在童姩身上。
“抱歉,我颈椎受伤过,不方便站起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请坐。”
“好。”
他客气问道:“喝茶吗?”
童姩大大方方应着:“可以。”
傅知蘅便手挪着轮子,靠近桌子,拎起茶壶将茶具清洗温烫。
做这一番动作时,似乎还略显得有些吃力,好像身体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
童姩仔细打量着他。
不难看出,这个男人的眉眼与傅知浔有许多相似,甚至可以说即便不知情,但只要在街上遇见,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兄弟。只是相比傅知浔的健康,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要病态些。
他的眼底青黑,像连续熬了几个大夜,面容与身形消瘦得犹如皮包骨,骸骨高高凸显,衬得眼睛很大。笑起来时予人温和淡雅,不笑时,却予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明明长得很帅,却像电视剧里的某种形象。
比如来自地狱的魔鬼。
“还有些烫。”
傅知蘅已经将茶杯放置在她跟前,声音打断了童姩的思绪。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童姩直截了当问道。
傅知蘅微弯唇角:“阿渊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我想,你应该能猜得到。”
童姩不以为意:“你料想到了我会猜到,因为你做得太明显,几乎是直接告诉我——让我来见你。”
他们都是些高手,若是真要与她耍手段,明里暗里的方式有许多,这般明显的操作,无外乎是为了让她能看懂又心甘情愿上门来找他。
聪不聪明的,她倒也不缺这一句夸奖。
面对这般清醒的小姑娘,傅知蘅透着欣赏的目光望过来,继而说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目的,不过是想见见你而已。”
傅知蘅边为自己续茶边说:“以前小浔在栾城时,承蒙你家多有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