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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颇得圣眷(214)

谁能保证陈氏的今日不会是自己的明日呢。

御前。

魏自明看见陈氏的那一瞬间,顿时头皮发麻,皇上正是阴晴不定的时候,陈氏敢撞上去,陈家今日就能彻底完了。

要知道,陈家如今虽然是被关起来了,但最终是流放还是斩首,还是未知数呢。

陈氏往日得宠张扬,但说她刻薄苛刻倒是真的没有。

对魏自明也是一贯敬重,魏自明当然不会落井下石,尤其二人也算是相识十余年,见陈氏今日下场,他也觉得唏嘘怅然。

他忙忙拦住陈氏,连带着他身后一群宫人也都跟着上前,堵住了陈氏的路。

魏自明一脸为难,他挡在陈氏跟前,苦口婆心:“陈主子,不可啊!”

这一声,叫陈氏忍不住悲从心来,发酸发苦。

被贬位后,众人只得叫她一声庶人陈氏,除了书山,也只有魏自明还唤她一声主子。

陈氏只觉得她眼泪都哭尽了,整个人也如同行尸走肉:“魏公公,不要拦我……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

魏子明哪敢当她的求,侧身一避,但对陈氏所求的内容,他只能沉默以对,御前的宫人也没有退让一步,微微躬身,不曾跋扈刻薄,他同样如此,都是沉默如山地挡在陈氏前面。

魏子明叹了一口气:“陈主子听奴才一声劝,您现在回去,才是最好的。”

陈氏如何听得进去?

满族性命危在旦夕,她再是冷静,这时也足够叫她崩溃,她不再求魏自明,直接上手推开一众宫人,众人不敢放人,也不敢和她硬碰硬,一时间,僵持不下。

陈氏推不开!短短的一条路,却如隔山隔水,隔着天堑,她走不到胥砚恒跟前!

陈氏钻心的疼,忽然凄惨地喊了一声:“皇上——”

她泪如雨下,浑身如烂泥地倒下,声音如泣血凄惨,众人一惊,情绪复杂,书山陡然捂住嘴,忍不住心酸心疼地落下泪。

陈氏在哭,在求:“皇上!您见见嫔妾!求您!求您见见嫔妾!”

此声一出,事情已成定局,魏自明叹了口气,退到了一旁站住。

陈氏跪倒在地,她不顾自己疼痛,以头叩地,砰砰砰地几声响,外人都觉得额头隐隐作疼,陈氏却是停都不停:“求皇上饶了嫔妾家人一命啊!”

她一点点地爬,浑身哭得无力,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爬,在往日卑贱的奴才的注视下,她什么都不要了,她爬得狼狈,最终手中堪堪才碰到门槛,陡然,大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有人站在了她面前。

她举头去看。

可今日的太阳好大,暖阳好生刺眼,让她根本看不见胥砚恒的脸。

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平静无波,他甚至有些不耐,似被她吵得烦了,他说:“饶他们一命?”

陈氏心中发寒,却不得不按下,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拉胥砚恒的衣袖,她狼狈至极,她哭着,麻木地哭着:“皇上……”

胥砚恒退开了一步,他眸眼又冷了些。

于是,立即有人上前,将陈氏拉开,如同拖着一块破布,将她拖远。

陈氏心神俱创,胥砚恒在问她什么,她却是听不清了:“……今日敢窃贡品,改日,该窃取什么?”

然而,他声音冰冷砸下来,那些词太重,重得她承担不起,整个陈家也承担不起,他问她:“是朕的皇位吗?”

贡品,乃是上贡于皇帝的东西,官窑的东西都敢偷渡出海,还有什么是陈家、杨家不敢做的?

是已经认为这个位置一定会属于二皇子了吗?

他的东西,岂容得旁人染指?

陈氏蓦然吐出一口腥甜,众人骇然,胥砚恒眸色也是一暗,只余陈氏凄惨地喊:“皇上!”

她唇角染血,却一点顾不得,她拼命地摇头:“……何至于此啊!”

陈家何至于此!

皇上待她,何至于此啊!

陈氏跪起来,她不得不跪起来,倒地昏迷?模样凄惨?那都是皇上尚有怜惜时,才能有用,她什么都没有,她只能跪起来,她狼狈又深深地俯下身:“……嫔妾位卑之人,幸得皇上十年宠爱,如今一朝梦醒,只求皇上顾念旧情!”

她说:“念嫔妾往日尽心服侍……”

他想让她做的事,她都尽力在做,不论是周贵妃,还是谢氏,或是其余人。

纵有额外心思,但也称得上战战兢兢,她何至于沦落至此啊!

陈氏深深地俯下身,近乎贴地:“嫔妾愿以命相抵。”

她猛然爬起身,魏自明陡然一惊:“快拦住她!”

然而晚了,陈氏决意赴死,临死前爆发出的毅力非是常人能想,她壮烈而狠狠地撞上殿前的玉柱!

砰——

血洒大殿!

胥砚恒眸色沉了下来。

陈氏一点点从柱子上滑下来,鲜血顺着她的额头从柱子上滴落,染了满地殷红,她倒在地上,侧头看向胥砚恒,她气若悬丝:“……皇、上……求您……”

许是倒在了地上,她眼中映入了满片天空,蓝天白云,今日是好风光。

她好疼啊……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入青丝,许是最终和鲜血汇集一体,但总归是消失不见。

有宫人骇然地跪地,伸手试了试陈氏的鼻息,骤然一惊,他咽着口中,冲胥砚恒和魏自明摇了摇头。

书山身子晃,她抱住陈氏,陡然哭出声:“主子!主子!”

魏自明傻眼了,他头一次不知所措,彷徨地看向胥砚恒:“皇上,这、这要如何处理?”

胥砚恒视线落在陈氏身上,声音没有一点情绪,他说:“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