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175)
萧无衍略略颔首,长睫微垂:“我的伤只能瞒一时,过两日待我身体再好些,你便带我回去向娘子请罪。”
萧陆一听便明白了。
原来侯爷已经动了回塞河的念头……
他知道,侯爷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况且此事也没理由能拦。
萧陆止不住担忧,脸上却还是故作轻松地挤出笑来:“也是,没几日便是除夕了,侯爷若除夕前还不回去,那夫人恐怕真要生您的气了。”
萧无衍闻言竟莫名扯起唇角笑了笑。
生气也好,只要娘子好好的,不管怎样,他都认罚。
萧陆见状心底更苦了,挤在脸上的笑差点就要维持不住,只好以“送信”的借口匆匆逃出中军大帐。
萧无衍神色淡然地放他离开。
却在听到营帐外的马蹄声变远后扬声唤了守帐军卒进来:“传顾老将军,本侯有要事与他商讨。”
进帐之人是元六,得了令,他恭谨应是,转头便去了顾老将军的大帐寻人。
萧无衍记得元六,当初在藏书阁密道他不慎中了蛇毒,还是娘子救了他。
可此人那时便已是守备军百夫长,今日这时辰应在校场练兵才是,怎会跑到他帐前值守?
萧无衍心底的不安忽然更甚,片刻后,在元六离开尚未回来之际,他又扬声唤了一守帐小卒进帐倒茶。
陈刚闻言立马应声进帐做事,最近心事重重,他比从前瘦了些,但依然膀大腰圆。
萧无衍一眼便认出他是在藏书阁质疑娘子医术之人。
这瞬间,他黑眸霎时幽暗如潭,师父如此煞费苦心的让人看着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大帐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顾老将军人未至声先到:“阿衍,为师给你送药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萧无衍竟扫见陈刚神色肉眼可见地松快些许。
他不禁捏紧茶盏。
陈刚则在顾老将军迈进内帐后便自觉退了出去,萧无衍默不作声,只是双眸沉沉地看向顾老将军。
顾老将军将药盏放在他身侧矮几,见他这般神色,心底顿时暗叹口气。
其实在元六传话之前,萧陆已经去他帐中将阿衍想回塞河之事告诉他了,后来再见元六,他就知道塞河的那场火终是瞒不住了。
“先把药喝了。”
顾老将军面色凝重,跟萧无衍对视良久才长叹口气,坦诚道:“我已让萧陆去备马车,喝了药,为师便带你回塞河。”
他太了解自己徒弟的禀性,先是故意试探萧陆,后又让元六去他帐中传话,这便是在暗示他已经猜到他们有事瞒他。
事到如今,他若执意阻拦,只会害阿衍铤而走险孤身跑回塞河。
与其如此,倒不如由他这个始作俑者亲自揭破谎言。
届时,哪怕阿衍恨他,也好过了无生念。
萧无衍闻言倏然端起端起药碗倒进口中,明明是在喝比黄莲还苦的药,他却仿佛失去味觉,像灌水一样猛地灌入咽喉。
下一瞬,他缓缓将药碗放回矮几,双目却早已赤红:“幺幺究竟出了何事?”
顾老将军见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无衍瞬间如坠冰窟。
究竟是什么答案会令师父都不敢张口?
他心里隐隐猜到什么,却半点都不愿承认,只咬紧牙问:“她是、是像我一样昏睡了许久对不对?”
顾老将军艰难地摇了摇头,深吸口气道:“不是,阿衍,那日是腊月初五……在我们找到你之前塞河镇起了一场大火,顾宅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毁,如今已成废墟了。”
虽然心里早就做过准备,可话到嘴边,顾老将军才发觉有些真相竟比被大火灼烧还令人煎熬。
他竟不敢直白说出“人没了”这三个字。
萧无衍却在听见这话后忽然笑了。
“不可能,不可能……塞河,我要回塞河,娘子在家里等我……”
“幺幺无事,她只是生气了,对,娘子定是生我的气了,她气我没有早些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她……”
他腾地翻身下榻,不顾腿上伤痛,一路身形踉跄地跑到中军帐外。
顾老将军看得心疼,急急追上去搀扶,却被萧无衍一把甩开。
中军大帐外,萧陆刚刚驾着马车驶来,见状急忙搬下马凳迎萧无衍上马车。
可马车对此时的萧无衍来说太慢了。
他早已心急如焚,而他的战马似乎有所感应,竟在这时冲出马棚奔到他身边。
萧无衍立即翻身上马,扯紧缰绳,一声低喝,就见一人一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疾驰而出。
顾老将军担心不已,一边跑去马棚牵马一边让萧陆将军医带上马车同去塞河。
交待
完,他立即扬鞭抽马追了上去。
可即便如此,顾老将军却还是来迟一步。
顾宅院中,萧无衍环顾四周焦黑一片的废墟,胸腔气血翻涌,一股铁锈味忽地涌进口腔。
顾老将军下马寻来,就见他身影摇摇欲坠,唇吐鲜血,高大身躯轰然倒塌。
仿佛与满院断壁残垣融为了一体。
第90章
“陪葬”与“祭奠”……
寒风凛冽如刀,漆黑夜幕下大雪忽然而至。
顾老将军飞快冲进废墟救人,萧陆带着军医紧随其后抵达废宅。
见此情形,他心中一慌,长吁一声,马车尚未停稳便跳了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进院中。
唯有军医还算冷静,进院后探其鼻息,确定侯爷还活着便让顾老将军和萧陆将昏迷的人带回马车,而后才凝神静气为其探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