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190)
若奏报上所言为假,此事倒好解决。
长安城有十万禁军驻守,镇远侯这次回朝身边却
只带了三千骑兵跟军中一些老弱残军,即便那小子当真包藏祸心,顾永年也有把握令他成不了气候。
可若奏报所言为真,那可着实难办了……
命人将信送出后,顾相不禁坐在书房轻叹口气:幼安是好孩子,倘若她跟莘儿芜儿一样只是公主,他这个做舅舅的定会为了她心善而开心,可幼安是太子,是大燕的储君啊,而他身为臣子,只能希望她能心狠些、再心狠些。
这般想着,顾相终究是坐不住了,当即起身传管家准备马车,他要再进宫一趟。
不想就在此时,门房却来书房通禀:“相爷,宫里的刘喜公公来了。”
顾永年正在戴乌纱帽,听见通传手一顿,忙道:“快请进来——”
……
另一厢,东宫。
姜幼安在送父皇离开后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父皇今日的询问印证了她的猜测,镇远侯借“顾幺幺和萧伍”之名果然另有所图,而镇远侯此举也愈发证明当初萧伍和先锋营众人着实死得太过蹊跷。
东宫殿外种着两颗海棠树,花期将至,郁郁葱葱的枝叶间已长出零丁花苞。
姜幼安负手抬眸,双目深深地盯着枝芽间那两朵花苞,须臾,轻声对守在她身边的锦盘道:“今晚,帮我给大皇姐传封信。”
萧伍的事不能再等了,若镇远侯此次南下当真是动了反心,那她就必须在此事尘埃落定前查清先锋营众人无辜惨死的证据,断不能让他、让他们死后还要背负叛军之名。
……
相府书房,顾永年在刘喜口中得知太子与镇远侯确无瓜葛之后亦长松一口气。
镇远侯利用军中死去将领之名南下,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既如此,事不宜迟,他们也该部署对策了。
于是在刘喜离开相府前,顾永年写了封密折让他转呈圣上。
当夜,姜文弗秘密传令镇守渤海城的叶世锋夫妇,命其收到密令后立即派可靠之人率三万兵马秘密前往洛州。
此地进可攻退可守,若镇远侯当真有反心,他们即可北上拖延北境镇远军,亦可南下支援与各州守军共剿叛军。
当然——此事最好的结果其实是能兵不血刃的劝服镇远侯。
大燕战火纷飞多年,百姓还没过几年安稳日子,一旦起了战事,无论孰胜孰败,都是苦啊。
故而皇帝足足思虑了两日,却始终没选出能南下庆州收常山王虎符之人,长安城外要防镇远侯,长安城内还有一个东兴侯虎视眈眈,所以这会儿禁军和天子亲卫的将领皆不可动。
如此一来,长安既有身份能力又得皇帝信任的人便只有顾永年和叶世言两人了。
只是叶世言前年生了场大病,早已辞官在家修养,今日早朝后他从侄子叶晋那儿听到风声倒是硬撑进宫来请命了,可皇帝瞧着他这两年越来越白的头发和愈发消瘦的身子,实在不忍心再让他受累。
“叶卿,朕还想将来当了太上皇跟你和顾相一块喝酒下棋呢,你好生回府歇着,朕心中已有人选。”
“当真?圣上属意谁?”
姜文弗担忧叶世言,随口扯了个理由劝他出宫,可叶世言致仕前乃是刑部尚书,眼下虽说身子不太好,双眼却如光如炬,一眼便看出圣上这话纯粹是糊弄他。
“……”
姜文弗被问的一阵无言。
他很想说让顾相去,可长安如今这局势根本不容舅兄脱身,否则叶卿今日也不会撑着病体入宫……可除了他们二人,朝中还有谁能当此大任?
姜文弗愁得眉头紧皱,背着手在叶世言跟前来回踱步起来。
这时,御书房外的内侍却入内通禀:“圣上,顾兰丰顾大人求见——”
“兰丰?”姜文弗闻言面色忽明:“快!让兰丰进殿!”
叶世言见状神色也略有缓和,兰丰这孩子的确优秀,只是太年轻了些……
正想着,便见顾兰丰信步迈入殿内,身子朗朗,瞧着竟似乎比顾相当年还要沉稳几分。
叶世言忽然有些怔松。
姜文弗的双目则越来越亮。
而顾兰丰亦不负殿中二人所望,跪地稽首,声色从容不惊:“臣愿南下为圣上收回常山王虎符,求圣上恩准。”
“……好,好,好!朕准了!”
姜文弗龙心大悦,一连道了三声好,迟疑、笃定、赞赏,他总觉得这些孩子都还太小,可今日一瞧他才发现,这些孩子其实早就可以独挡一面,是他们这些所谓的长者一直小看了他们。
次日,姜文弗在朝上钦点顾兰丰率千人骑兵南下庆州传旨。
这人选在东兴侯父子预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皇帝老儿不舍得动顾永年和叶世言,便只能在年轻一辈中挑人了。
既如此,他们正好隔岸观火,看看顾相这引以为傲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在萧无衍那个疯子手里?
此人如今可是六亲不认,连他母族数百人的生死都不管了——月前他曾派人暗中去镇远军游说,本想再给这小子一次机会共商大事,不想他竟给他麾下之人按上柔然细作之名全部斩杀,真是愚蠢之极,狂妄之极。
思及此,谢峥低声吩咐长子:“长河,给长山传信,告诉他,海棠花将开,该祭奠你们母亲了。”
闻言,谢长河斜长的双眼微眯,眸光似蛇一样阴冷:“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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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的品种有很多,而不同品种之间它们的花期也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