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207)
可她……不能自私的将他留在长安。
有些事,顾幺幺可以任性,但姜幼安不能。
她微微仰头,望向窗外,骄阳热烈,殿外的日光越来越盛,晒得人脸颊发烫,可姜幼安眼里的光却渐渐寂灭,仿若又坠入寒冬,凛冽寒风一寸又一寸地凌迟着她的血肉。
自母后病逝她便知世事无常,哪怕再不舍,人与人之间也终要离别。
所以这些年,她再不曾与人结交,即便当初与萧伍成亲,她也一直克制着,时时提醒自己终有一日她会失去他,或是生离或是死别,尤其是在塞河镇时,她几乎将这句话刻进心底,就是不敢让自己舍不得。
可上苍怎能这样戏弄她,竟在她失而复得满心期盼与萧无衍相守时忽然给她当头棒喝……
然而这日午后,在姜幼安愁思难解之际,顾若泓竟又送进东宫一则噩耗——东兴侯父子今早称病并未上朝,西境军报呈上之际,圣上便命周统领密围东兴侯府,不想东兴侯父子竟早已逃之夭夭,并不在府内。
而此时,驻守在长安城外的谢家军则在谢家父子高举在手的圣旨和虎符之下挥旗西行。
东兴侯假传圣旨的消息,萧无衍比皇帝还要早收到一步。
镇远军驻扎之地与谢家军只隔了两个山头,五万大军铁马金戈,阵势这般大,军中守将一听到动静便派了斥候前去查探,查清楚后又派其速入长安大将军府传信。
萧无衍今日在朝上的确自请率军西下反攻西梁,可长安城兵力不足,两万镇远军、五万谢家军、圣上又抽调三万禁军才勉强凑足十万先行军。
整合兵力需要时间,萧无衍回府后便叫来师兄,让其留在长安听太子之命行事,又留萧陆、叶硶在大将军府,命他们二人日后帮师兄做事。
交待完这些,他才叫来李拓等副将,命他们速速收拾行囊随他西下征讨逆贼。
镇远军斥候便是这时赶到了大将军府。
萧无衍安排完诸事,本想在大军出发前再去东宫与太子见最后一面,然而斥候所言却让他不得不止步,转而吩咐萧陆:“让李拓进宫向圣上禀报此事,事不宜迟,本侯会先率镇远军追击谢峥。”
第111章
大结局(上)
兵贵神速,萧无衍疾奔燕山率镇远军众将率先西下追击谢峥,李拓奉令入宫求见圣上禀明此事,而姜幼安收到义兄传进东宫的消息时,皇帝已命周统领协助李拓抽调五万禁军速速去支援镇远侯。
一步迟,步步迟。
黄昏,姜幼安赶来御书房向父皇请命随军西征时,周统领、李拓及镇远军诸将已号令五万禁军挥旗西行。
皇帝亦不愿姜幼安再犯险,听见宫人上禀此事反倒松了口气,遂安抚太子道:“安安,这段时日委屈你了,如今东兴侯谋逆西逃,你自不必再困于东宫,父皇这便撤了你的禁足,明日你便去刑部视察重修律例之事如何?”
重修律法并非朝夕可成,从姜幼安提出此事至今已两月有余,但近来棘手案件一桩接一桩的袭往刑部,是以如今的刑部尚书不过才刚刚命人整理好往年旧律及其相关判案卷宗。
姜幼安最近时常抱着燕律批注,闻言不禁无奈道:“父皇,您怎么还当儿臣是小孩儿那般哄?重修律法,事关国本,兹事体大,便是诸事顺遂,没有三年五载也修不完大燕律。”
皇帝面色微讪,心道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好忽悠。
姜幼安却继续正色道:“可剿灭谋逆之徒迫在眉睫,父皇,儿臣绝非因一己之私才要西征,而是不想我大燕将士不枉死、想我大燕百姓少战乱之苦,谢峥假传圣旨蒙骗军中将士,那随谢长山夺鄯州的将士又是否受了他的蒙骗?父皇,儿臣是太子,只有儿臣与大军同行,那些被谢峥蒙骗的将士才有机会看清真相,才敢相信即便他们放下手中刀剑也仍可生还!”
说到此,姜幼安又一次朝父皇恭谨跪拜:“父皇!求父皇恩准儿臣与镇远侯同率西征大军!”
姜文弗越听神色越发凝重,身为父亲,他不想孩子犯险,可身为一国之君,他似乎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太子这番言辞,东兴侯假传圣旨骗走的将士、驻守西境多年的数万边军,还有这些将士身后的父母妻儿,他既为一国之君,便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良久,皇帝沉吟道:“臣可传圣旨给镇远侯便宜行事之权,无论是西境边军还是被谢峥骗走的将士,皆可降者不杀。”
姜幼安抬起头,凤眸炯炯:“那父皇可想过该如何安抚镇守北境镇远大军?此次随镇远侯回朝将士不过两三万,驻守北境大军却有十数万,镇远侯旧伤未愈,北境诸将皆知,父皇却在此时让他领兵征讨逆贼,恐怕待消息传到北境,北境将士定会颇有微词。”
姜文弗闻言定定瞅了眼自家孩子,摸着胡子道:“太子同去,他们便不会有微词?”
姜幼安:“非也,父皇,儿臣只是相信……有人能去北境传话,安抚军心,如此,父皇便可少一桩后顾之忧,甚至即便儿臣劝降不成,那人也可率南下支援。”
姜文弗微默,问:“太子的意思是镇远侯给你留了人?”
姜幼安未语,无声点了点头。
她虽未能与萧无衍见面,可她知道,他定然给她留了可用之人,而在这长安,既知晓她身份又值得信赖之人恐怕就只有受过她救命之恩的顾师兄了。
“谁?”皇帝沉道:“太子且说来让父皇听听,若你所说无错,父皇便允你西征。”
孩子心意已定,即便此时拦住他,待回东宫后说不定就会想出什么鬼主意偷跑,与其如此,倒不如答应她,让她以太子之尊堂堂正正地与大军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