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39)
锦月闻言看向姜幼安请示。
姜幼安微微颔首,示意锦月与裴大夫同行,继而抬脚跟上。
叶晋快步追到她身边道:“幺幺,去了军营切不可妄动,好好跟着裴大夫。”
前头两人已经迈进医馆后门,姜幼安瞥他一眼:“表兄再多说一句,我就去告诉锦月你不信任她。”
叶晋一噎,沉默片息后只得愤愤道:“等你们这次回来,我便随裴大夫学医。”
姜幼安不理他,迈过门槛走进医馆。
医馆中有军中士兵等候,人齐后他对着从县衙誊抄来的医馆人员籍册一一核验姓名,确认无误后才驾马车将人带回军营。
镇远军大军驻扎在苍鹤县外二十里地的苍南山中,从朱雀街到苍南山,马车大约要行半个时辰。
快进军营大门时,姜幼安在马车里戴上了帷帽和面巾。
裴大夫瞧见轻哼了声,但到底并未说什么。
被帷帽遮着眼睛的姜幼安却不惯着他,闻声双臂一环,冷哼回击。
“到了,请诸位大夫下车。”
好在马车外,驾车小卒的及时出声打断了这场尚未燃起的小闹剧。
裴大夫一甩袖,率先走下马车。
而他下马车后,锦月却担忧地看向姜幼安,小声请求:“姑娘,我想跟着您。”
姜幼安清声婉拒:“阿月,救人为先。”话落撩袍走下马车。
锦盘紧随其后,下车前递给给姐姐一个“放心,我会保护好殿下”的眼神。
可这并不能解除锦月心底的担忧,她深吸口气,决心一会儿行医时尽量离殿下近些。
却不想四人刚刚下车,便被守备军分别带去两个不同方向的伤兵营帐。
与此同时,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天边烈阳炙热。
姜幼安额头上瞬间浸出细汗,前头领路的守备军突然道:“姑娘,你若真心来治病救人就快把头上的帷帽摘了。”
“实不相瞒,军中兄弟本就不太喜让女大夫看伤,但眼下受伤的人多,为了多保住一个兄弟的命,大家便是不满也不会说什么,但若像你这般束手束脚,兄弟们真不敢让你看伤,怕你手轻。”
刚打完一场仗,军中将士几乎全受得外伤。
如今麻沸散不够,很多受了轻伤的将士只能生生忍着疼让大夫为他缝合皮肉,这时候若是遇上手轻不敢下手的大夫,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此时姜幼安她们已经走到伤兵帐外,有人抬着担架进账,也有人抬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兵搬去另一间营帐,还有将士步履匆匆一盆接一盆的往账外端血水。
闻言,姜幼安摘下帷帽挂在账外的木桩上,看着眼前情形凤眸微沉:“吾不会让他们受苦。”
第23章
“顾姑娘,我绝非镇远侯”……
针灸有止痛之效,虽不像麻沸散那般能让病人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但只要找准穴位至少能缓解七八分。
只不过这法子极有难度,往往因疼痛原因不同便要选择不同的治法,譬如扭伤用针刺法,风寒头痛用灸法,若是胃痛等旧疾顽疾则需要用经络穴位法。
而像今天受刀伤、剑伤亦或箭上的伤兵,甚至要依据他们受伤位置的不同而寻找适当的穴位行针。
寻常医者很难掌握其中分寸,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
不过,这对姜幼安而言并非难事。
镇远军根据重伤、急伤、轻伤等不同受伤程度将伤兵送往不同营帐,守备军小将带姜幼安来的这间营帐显然是轻伤营帐,伤患多,身上的伤大多不致命,也经得起等待。
然而经得起等待绝不是一直等待。
帐中伤兵成百上千,大夫却只有两位,再并着两个只能做大夫助手的药童,根本治不过来。
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人因失血过多而死。
姜幼安眸光深了深,快步走到离她最近的伤者身边,俯身检查他身上的伤。
此人受的是刀伤,在右小腿上,伤口本不算深只是比较长,且因伤者受伤后没能及时撤退所以如今撕裂的更大,不知是谁给他糊了一层金疮药,但没能完全止血,此刻已经将潦草裹在伤者腿上的纱布染得殷红。
“姑、姑娘……我伤得不重,不如你先去帮徐大夫他们?”
然这伤兵却似乎对自己的伤不以为意,也似乎是如方才那守备军所言不太信任女大夫。
姜幼安轻掀眼皮瞧他一眼,故意道:“不重正好,且让我练练手。”
伤兵顿时噎住。
他方才确实存了不想让女大夫缝伤口的心思。眼下军中麻沸散紧缺,他这点小伤定是轮不上用,所以若是让手法熟练的男大夫来给他治伤,他至少能少受些苦。
但伤兵万万没想到,这女大夫竟光明正大说出“拿他练手”的话来。
此言一出,周围兄弟都朝他看来,有幸灾乐祸没憋着好屁的,也有跃跃欲试想跟在他后头让女大夫练手的,毕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前头几百个兄弟等周大夫跟徐大夫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
于是伤兵深吸口气,眼一闭心一横:“罢了!你来!”
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又甘愿为了兄弟们“舍生取义”。
姜幼安面巾下的唇角忍不住勾起,旋即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包,又对锦盘道:“剪开他腿上的纱布,清洗伤口。”
锦盘颔首,从帐中药架上取了瓶烈酒来擦拭剪刀,继而又先后用清水和沾满烈酒的棉团清理伤口。
她手法行云流水,与周、徐两位大夫身边的药童相比甚至更好,旁边围观伤兵的忐忑心情稍微减轻了些,至少过会儿在这一步上不用受多余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