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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折腰(7)

作者: 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饮过药汤,卫琳琅早早躺下,却辗转反侧,不得安宁,睁眼闭眼,全是容恪的影子,挥之不散;左卧右睡,耳边全是他白日那句“请郎中来,给她认真看看。”

乱哄哄至后半夜,才算安静下来。

因之,历来早起的她,一觉睡到了红日满窗。

梳妆时,宝凝打趣:“难得见娘子懒一回。”

卫琳琅窘迫难耐,编个谎话应付:“昨儿有点着凉,歇不稳当,这才起晚了。”

宝格神秘兮兮进来说:“有一则新鲜事,不知娘子和姐姐闻知了不曾?”

宝凝、卫琳琅对视一眼,宝凝道:“快快说,别卖关子。”

宝格嘿嘿一笑,凑往卫琳琅空着的一侧,眼睛朝镜子探了探,道:“娘子今儿个的神色瞧着好看多了。”又正色道:“追究起来,那桩趣闻竟是与娘子沾关系呢!”

偌大京城,能同卫琳琅有关的,怕仅有曹家了。

宝格继续道:“是这样,曹家娘子,也就是娘子的表妹……?昨日和何家定了亲。想那何家是什么人家,那何家的小少爷又是什么人品?啧啧啧,真个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宝格摊手嗟叹。

卫琳琅低眉敛眸,一声不响。

何家少爷何景盛,觊觎表妹非一日两日,他父亲何大人又为舅舅的顶头上司,这门亲,注定要成。

何景盛名声臭出天际,表妹作此牺牲,想必要死要活且是轻的。

然而,又有何用?

终究是要嫁的。

她才不可怜表妹。

这些年他们一家人是何等刻薄她的,她没忘。

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幸灾乐祸。

宝格忽地记起一回事,便心直口快道:“这么大的事,曹家怎的也不给娘子递帖子来知会一声?怕是一时忙忘了?”

宝凝紧丢眼神示意宝格住口,自己则打圆场:“娘子,逐尘不知从哪弄回一只雀儿来,蹦蹦跳跳的,可讨喜了,奴婢这便提笼子来,您逗一逗它,解解闷。”

言尽,以帮忙为由,叫宝格走开。

一直离了院子,宝凝方把卫琳琅在曹家不如意的处境,逐一说与宝格,而后道:“也怪我,该提前和你交个底的。这次不算数,妹妹,绝不能再有下次了。”

宝格诚然懊悔适才的失言,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她泫然欲泣道:“卫娘子真是个苦命人……”

她扭脸抓住宝凝的手腕,恳切道:“姐姐,要不然咱们帮卫娘子一把吧!你看这都多少天了,侯爷该不会把她遗忘了吧……”

宝凝拍拍妹子的手背,道:“好妹子,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可惜咱们人微言轻,万一办不好惹祸了,不是耍的。你若真放不下,以后就加倍用心伺候卫娘子,她心细如发,感受得到你的好意的。”

当晚,卫琳琅挑灯看书的档口,宝格送来份参鸡汤,却又不走,神情犹豫,一看便是憋着话。

她合上书,亲切笑问:“你直言,我听着。”

宝格长长吞吐了两个回合,如战场上赴死的将士,果决道:“娘子待侯爷的情意,奴婢是知晓的……奴婢恰和逐尘有几分交情,假如娘子不嫌弃,奴婢可拜托逐尘,悄悄打探打探侯爷的近况……不一定好使,但试试总比坐着等强。”

卫琳琅不觉哑然,倒不知作何回应。僵了片刻,开口:“宝格,多谢你,解我燃眉之急,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卸下腕子上的玉镯,交给宝格——这是起先入侯府时,容恪花钱置办的。

“我没什么像样的饰品,还望你不要介意……”

话未完,宝格反手推回镯子,坚持不肯收,她大为感动,想着正事要紧,便不再执拗,平复好心情,继续道:“侯爷的腰牌,我一直苦于无机会物归原主,你有空了问问逐尘,侯爷几时得闲在家,我好亲去归还。”

那鎏金令牌,到现在还压在枕下,每每枕上枕头,总觉硌得发怵,就好似它的主人带给她的感觉——压抑的,深不见底的。

宝格爽快答应。

次日早膳后,趁宝凝不在跟前,宝格开始传递打听来的消息:“陛下染了风寒,身子不爽利,明儿不上朝,娘子要还,明儿打早去就行。”

第4章

扰人心绪像一抔温水,不冷不热,索然……

又是彻夜难眠。

今日的卫琳琅,特意施粉黛点红妆,就为体现对容恪的重视。

掐着时辰来到容恪院外,院门果然敞着,两个小厮持扫帚,埋头扫地。

卫琳琅展露笑颜,向他们娓娓道明来意。

当是逐尘事先打过招呼,二人未作刁难,让她进门。

迈过门,绕过游廊,景致豁然开朗:一行行整齐划一的青石地砖铺满脚下,干净光滑,竟容不下一花一木落脚;展眼睃巡,处处透着严肃,令人发指——不似是住人的地方,反似是办公的场地,极符合他不近人情的脾性。

掌心的令牌,坚固且冰冷。

卫琳琅忽而生了退缩之意。

逐尘在前头不远,冲宝格挥手示意,宝格欣喜回应,同时不忘和她说:“娘子,逐尘在那,咱们快过去吧。”

令牌慢慢缩回了藕荷色的袖口内。

卫琳琅重整旗鼓,眼尾孵出笑泡:“好。”

逐尘引路至书房,把预先烹好的茶水递给她,饱含善意道:“卫娘子,侯爷办公的时候,最爱吃这个茶,您注意拿稳了。”

卫琳琅知他好意,感激扬唇,翩翩上了台阶,敲响房门。

“进来。”门框的缝隙间,飞出一缕低沉的声线,当中裹有劳碌后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