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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折腰(90)

作者: 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卫琳琅。”一有不同寻常之事,容恪便连名带姓地称呼起她来。

她留恋夜景,敷衍了他一瞥:“又怎的了?”

语气亦流露着不耐烦。

“伸出手来。”容恪斜站着。他身后,恰有一对男女咬着耳朵,说着情话。

非礼勿视。卫琳琅挪开眼,按他要求的,将手伸出一截。

容恪拢住素手,又依次把手指头掰开。

匕首从他的掌心,辗转至她的,沉甸甸的,微微冰凉,微微粗糙。

卫琳琅一恍惚,对着手心托举的重物左右端详,字斟句酌道:“……这把匕首,给我……的?”

容恪抬高了下巴:“怎么,不合心意?”

听话音,倒有几分指责她不识货的意思。

卫琳琅无言,拔刃出鞘,银白的刀刃上,折出自己惊愕堂皇的容颜:“东西是好东西……但我应该,使不上……?”

容恪眯着眼,危险意味十足:“嫌弃?”

“我几时说我嫌弃了?”卫琳琅张口辩解,“匕首,利器——我拿着没用,反而是你留着能……”

“不是嫌弃,那就收了。“容恪果断道。

见他这般斩钉截铁,卫琳琅不好反驳,蜷紧手指,放任粗涩的刀柄在掌纹间徘徊。

横生一场因匕首而起的拉锯战,气氛就此冻住了。

桥头滔滔不绝的说书声循着风走过的脚步,盈入两耳:“若问起京城脚下谁最俱内,有两位那是无出其右。头一位是当今圣上。第二位嘛……”

有一个声音从人群里炸出来:“我我我!大家伙全知道我家那娘儿们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众人嬉笑怒骂:“你算哪号人,也敢和圣上相提并论?回家洗洗睡吧你!”

立时招来一通哄笑。

笑够了,说书先生捋着山羊胡,继续施展舌灿莲花的本事:“这第二位,我说出来,你们绝对赞成。”

有那急性子,急得抓心挠肺道:“你快别卖关子了。是谁你说出来,让我们评评理!”

其余人连声附和。

见气氛火热,说书先生一拍案,洪亮道:“玉面罗刹长平侯是也!”

宝凝凑在人堆里,险些吓出了魂儿,摸着咚咚直跳的心口,四下观望,暗暗祈祷可别惊动了桥上的两位主子,尤其是最喜怒无常那位。

她却始料未及,主子们一早为下面的人声鼎沸吸走了注意力。

围观之人面面相觑,突然爆出一口朗笑——赵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折扇,步出泱泱大众,往说书先生盛钱的盘子里掷下一串钱,闲闲道:“长平侯俱内?不得了不得了。”

此人神气十足地来,说书先生误以为是来砸场子的,面色一变,把盘子够到身前,活像个护小鸡崽的老母鸡。

见状,赵度合起扇子,虚空点一点:“别紧张,我也是来听个乐子。你接着讲讲,长平侯是怎么个怕夫人法。”

心内琢磨着,改明儿把这话搬给明隐听听,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误会解开,说书先生卸下提防,昂首挺胸面向一张

张神色迥异的面孔,开启口若悬河的新篇章。

内容如何,卫琳琅顾不得消化了,只因容恪骤然黑脸,强硬将她擒下了桥的另一端。

“是人家这么传,你别误伤无辜呀!”卫琳琅试图挽回局面。

容恪才不是为说书人传他俱内而冷脸,是为阴魂不散的赵度而眼烦——此人一旦插进来,他和她的独处时光必定泡汤。

给人拎至一处投壶摊位前,容恪收手,模样大变,云淡风轻道:“会投壶么?”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极会察言观色,见二人衣着相当,举止亲密,料定是一对小夫妻,忙笑眯眯介绍:“……一钱一次。投中得越多,奖品越丰厚。”

听起来甚是有趣,况且也不贵,卫琳琅欣然道:“我没接触过,但看起来不算难,可以一试。”

容恪唇角一翘,付与摊主一锭银子,任她大施拳脚。

摊主掂掂重量,揣入怀里,喜滋滋想今晚遇上贵人了,赚大发了。

卫琳琅只管拔箭瞄准壶口投掷,却是十发十歪,空手而归。

“我明明瞅准了的,一扔就斜了。太难了!“她懊丧道。

容恪拨了拨她叫风吹乱的发丝,俯视一笑,一言不发。

屡屡败兴,卫琳琅的胜负欲被勾得蠢蠢欲动,灵光一闪,转头盯上容恪;思量一时,探其口风:“你身手矫健,投壶应该很拿手吧?”

容恪扬起视线:“那是自然。”

“那……”她将箭矢塞给他,“你教我怎么投吧。”

容恪轻捏着箭杆,目光下倾,很缓慢地弹出几个字:“你求我。”

人来人往的,卫琳琅陡然红了脸,闪烁其词道:“怎……怎么求?”

目光交汇间,他的侧脸同她的鬓角贴到了一起;眼梢余光下,但见他的喉结上下一动:“亲我。”

大庭广众之下,亲……亲他?

是她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他疯魔了?

卫琳琅心一横,推开他,顺手捞回箭矢,有骨气道:“纵是没有你,这壶我也照投不误。”

赠与她的玄铁匕首,容恪暂替她保管,且戏看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摊主心底乐开了花,巴不得她一根箭都中不了,如此银子赚到手,东西还不用贴,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罢了。”卫琳琅不和自己较真,“体验过了,发现投壶不过尔尔。”

说完朝他讨要匕首,打算回客栈歇脚。

“看好了。”匕首物归原主,却见容恪顺起一把箭,轻盈一丢,箭尖没入壶口。如是反复,连中三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