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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折腰(97)

作者: 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待得两路人打过照面,有人是狭路相逢、相看两厌,有人是久别重逢、百感交集。

申小少爷、石景笙属于前者。

画舫一游,二人从此结下了梁子,现下不期而遇,争端一触即发。

“不是,你这母夜叉有完没完了,怎么走到哪都能遇上你?”申小少爷一脸晦气道,“老实说,你是不是跟踪我?”

石景笙这暴脾气,岂容他红口白牙污蔑自己,当即挤兑回去:“你脑子长脚后跟上了?我跟踪你,我还嫌脏了我的名声!”

两边的仆从赶紧拉架。

那厢争得不可开交,这厢的空气中擦出了耐人寻味的火花。

卫琳琅从未设想过,久别重逢的场面会沦落到如此荒谬的境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同并肩而立的,她的表哥、容恪的青梅,沉默对望。

宝凝头皮一阵发麻,慌慌张张去搀卫琳琅的胳膊,试图补救:“夫人,走吧,咱们去那边……”

震惊、困惑、好笑……她所有的情绪,化作一股浪潮,向齐玄礼奔涌,冲毁了他的心防。

“……卫姐姐是不是欢迎我,所以才见着我就要走。”陈修宜自嘲道。

真不怪陈修宜多心,她又不了解她二人的真实关系。眼见为实,他们之间的的确确有些微妙。

卫琳琅说:“抱歉,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想去歇一歇。”

齐玄礼难以克制情意,失态道:“哪里不舒服?……我是说,既不痛快,最好不要强撑着,早早让郎中看过才好。”

卫琳琅背向他:“我会的,多谢公子提醒。”

齐玄礼的目光始终装着她,直到小厮来告知比赛快开始了,该准备上场这刻,久梦乍回。

无人在意之处,逐尘通观全程,懊悔办砸了主子的交代之余,火速离开马球场,吹响口哨。

须臾,一只雄鹰展翅而来,停栖在他肩头;再度振翅,唯见鹰爪上用绳紧紧绑了一圈。

逐尘一面仰望天际翱翔的飞鹰,一面祈祷冀州事早日了却。

当日夜,鹰翅划破寂夜,于一扇敞开的窗牖前降落。

容恪伸手,解下紧贴鹰爪的信笺。

一个弹指,苍鹰复投入茫茫冥夜。

同一片夜空,不同的屋檐下,有人彻夜难眠。

宝凝觉浅,兼来心里藏着事,惴惴难安,床榻之上那翻来覆去的响动便悉数收入耳。

宝凝暗暗叹息,离铺起身,点燃一盏灯,寻去床榻跟前。

“夫人,您……您身上难受的话,奴婢这便去请郎中过来。”卫琳琅因何夜不成寐,宝凝心知肚明。

重重心事搪塞不了宝凝,卫琳琅同样明白,干脆再翻个身,与宝凝面对面:“宝凝,我心乱得很,又有点害怕……”

“您在怕什么……?”老实讲,宝凝恐惧更甚。

卫琳琅深知关于齐玄礼的真实身份,不能透露半个字,迟疑一阵,终究怅然一叹:“侯爷那人心眼跟针鼻儿似的,我怕他误会。”

宝凝很想坦白一切,但她不敢,于是拣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安慰:“不会的,侯爷不会误会的……”

早有准备的事情,侯爷怎么会误会呢?

顶多,过后治她的罪,而她百口莫辩而已……

“但愿吧……”

这一夜,卫琳琅噩梦连连。

第56章

情敌相见“立刻从卫琳琅的生活里消失……

将卫琳琅从重重梦魇中唤醒的,是额头上一片冰凉的触感。

“天快亮的时候发的热,立请郎中来看了,说是烧退下去就无大碍了。”宝凝低着头,和床沿坐着的男人回话。

男人附手于深陷锦衾之下的苍白脸上一探,略做停顿,抽回手,按在了腰侧别着的剑鞘上。

他策马夜行几百里,全为了眼前这女人。

飞鹰传去信笺的刹那,他

承认,他慌了。

他害怕,齐玄礼的出现会动摇他在她心中地位;害怕她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齐玄礼,而抛弃他。

自持、理智,瞬间化为云烟。

幸而,该拿的人已落网,冀州事已了,他可及时返回。

“退下吧。”冷淡的命令下,藏匿着点点侥幸。

见他未发难,宝凝如蒙大赦,沉重了好几日的双腿登时减了负,得以不露破绽地告退。

“既醒了,为何不睁眼?”方才以指尖试她体温时,容恪便发觉她在装睡。

面对他,卫琳琅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头好重,不想睁眼。”

话虽如此,却撩开了眼皮子,偷偷摸摸打量起容恪:衣冠微乱,面容沧桑——眼睑下隐隐泛着乌青;吸吸鼻子,可闻朝露之气,那是他带进来的。

种种细节,昭示着一个事实:他是连夜赶回来的。

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他连夜行路返还?

饶现下脑袋烧得迷迷糊糊,五感迟钝,心惊肉跳的感觉仍不懈地找上了卫琳琅。

莫非……

她恍惚而过的情绪,一并写在了眼睛里。容恪洞若观火,心缓缓坠了下去。

“为何突然病了。”她是个病人,须要静养,容恪明白,可执念在某个地方某个人,他说服不了自己善罢甘休。

为什么病了?卫琳琅哑口无言。

难道要她诚实相告,与齐玄礼暌违以后,心乱如丝,夜不安寝,甚至噩梦缠身么?

无论如何,她都坦诚不了。

“兴许是昨日马球场的风大,吹着了的缘故。”卫琳琅顺从心意,胡诌了个理由应对。

容恪深深凝望她,眸子里蓄的情愫,难以分辨。

他很久都没应声,久到她误以为时间凝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