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皇后还算温柔贤惠,那位皇舅人也不错,没想到背后竟隐藏了这样的事!
阿妩看着一脸震撼的德宁公主,喃喃地道:“你不懂,这后面只怕是大有玄机,可我也不懂,我已经身在其中,如今皇后已经死了,我杀的——”
她想想自己从奉天殿逃回,只怕早被看到了,福泰知道,宫娥也知道,事发只是早晚的,她必死无疑了!
德宁公主直接吓傻了:“你,你杀了皇后?”
阿妩:“对,我不想说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死了算了。”
她的视线开始在寝殿中寻,一眼看到一抹绫子布,她跑过去扯来:“你先走吧,我看我还是上吊死,我不敢戳自己,上吊也挺好,我不想他来逼问我,我不想……”
德宁公主赶紧拽住她:“你和皇舅,那个孩子是你的?”
阿妩:“我不知道,他告诉我生下来就夭折了,也许并没有死,但我分明记得已经死了,至于他府中有没有什么孩子,和我无关。”
她低垂下头:“我什么都不知道,皇后这么说,她污蔑我!”
德宁公主看着她,一看就在说假话。
她喃喃地道:“可是,父皇会查……他如果追查这件事……”
她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想象。
父皇御临天下,哪能接受这种事,后宫的妃嫔,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绝对不能容许半分嫌疑!
可阿妩,阿妩之前不但和太子有过那样的瓜葛,她还和皇舅舅有瓜葛。
阿妩颓然地抬起头,很无奈地道:“其实最初,皇上便逼问过我,他早就怀疑了,被我瞒过去罢了。”
她想起那一日,那个男人曾经捏着她的下巴,冷冷地道,若自己胆敢欺瞒他,他一定会让自己碎尸万段。
那一刻,他眼底的冷硬狠绝,绝对不是作假的。
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容忍这件事呢!
她吐出口气:“所以我熬不到为他殉葬了,我先死了吧。”
德宁公主皱着眉头,却是一言不发。
阿妩想了想:“所以我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听到他质问我——”
他们之间也有一些甜蜜的回忆,她还生下了皇子皇女。
昔年李夫人病去,临死不肯见帝王,她也许可以效仿。
反正无非是早死几天晚死几天,与其歇斯底里被逼问昔日的不堪,倒是不如自我了断,这样他猝不及防间,必然心痛。
也许还心存一些愧疚怜悯,或者说遗憾,如此也会对那双儿女更疼爱几分。
——这不就是他打算对付太子的攻心之计吗?人突然死了什么都原谅了,正好利用他管孩子!怎么也得给孩子封个好藩地,再给女儿多准备嫁妆!
阿妩冷冷地想,很好,她可以学以致用了!
老皇帝就是好,手把手地教。
她现在就给他死,她相信他一定会难过死!
谁知德宁公主却攥住她的手腕:“你未必非要死!”
阿妩:“你父皇不会放过我的,他怎么可能容忍——”
他当时把自己抛在南琼子,就是因为嫌弃自己,嫌弃自己昔日种种。
他是帝王,他骄傲,他要的女子就该是经过一层层筛选,最完美无瑕的,而不是她这样的。
他之前忍了太子,可他未必要隐忍陆允鉴,隐忍她的欺骗。
德宁公主却道:“你可以逃。”
阿妩听到这话,完全不想说话。
深宫之中,怎么逃,她胆敢跑去奉天殿的前殿偷听到那一句,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德宁公主却正色道:“你可知我为何来寻你?”
阿妩看着德宁公主。
德宁公主:“我和明国公府的娘子约了,要去她家别苑,之前已经和父皇提过,父皇应允了,所以宫中已经准备了车马,刚才遇到福公公,还提起你,我看福公公挺担心的,我就想先过来看看你。”
阿妩听着,缓慢地望向德宁公主。
她的心便突突突地跳。
德宁公主握住她的手腕,道:“我们可以来一个偷梁换柱,我的辇车经过琅华殿,特意来看你,更换了衣裙后,你乘坐辇车出宫,我在这里假扮你,帮你支应着拖延时间,反正你最近身子不适,大家也知道,到时候只说疲乏,要休息,不让女官进来帐中,她们就算怀疑,也不敢说什么。”
阿妩心几乎跳出来,她反握住德宁公主的手:“我,我——”
她脑子里一时有些乱,许多念头瞬间涌上来。
如果景熙帝为此生气德宁公主怎么办,自己逃出去又该如何,宫中龙禁卫出动,自己也逃不远,而且自己孤身一人,能逃去哪里?
德宁公主:“我对外面也不懂,不过若是留在宫中终归一死,逃出去兴许还有希望,至于我,你不必担心,父皇便是再恼我,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她笑了笑:“他曾经说,我是大晖的大公主,身为大晖公主,受万民供养,身居显赫,我原该心系苍生,体恤民情,如今,我为公主,你是民情,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便是。”
阿妩不言语,她咬唇看着眼前的德宁公主。
其实从她的孩子出生起,她未尝没有过比较,希望自己的小公主像德宁公主一样受宠,不能被比下去。
她并没想到德宁公主在知道一切后,竟还肯帮着自己。
她帮自己,就等于背叛了景熙帝,也背叛了她自己母妃。
德宁公主:“你的儿女,便是我的弟妹,父皇说要我担起长姊之责,那我现在保住他们母亲的性命,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