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良娣升职记(147)
李谡轻轻一笑,“你若忧心,咱们回府再请御医来诊脉。”
庄姝在他肩上轻轻锤了一下。
门外人影晃动,安远侯夫人在外道:“汤羹好了,良娣现下可要吃?”
庄姝皱了皱小脸,不情愿,可心中也知道她应当吃些东西,便说:“劳烦夫人,妾现下吃。”便推了推李谡,要他起身,这般教外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他却会错了意,前去开了门,不顾安远侯夫人异样的眼光,从她手上端过瓷碗,坐在榻边亲自喂了。
庄姝脸上别扭,说:“哪能要殿下亲自动手,唤云映和长琴来罢。”
李谡不依,舀起碗中红绿色的汤羹送入她唇边。
心知他定了的事旁人也说不动,庄姝便
也不再费口舌。
只是偶尔触到安远侯夫人笑吟吟的视线,却仍有几分不自在。
庄姝吃了一碗汤羹,过半个时辰又将安胎药吃了。
待女医替她诊脉,道她脉象平稳,应当无事,二人方回太子府。
云映和长琴领着前后十来名宫女打起灯笼,将回廊照得如白日一般。
雁远在院门口远远瞧见,忙带人迎了上去。
她给二人福了一礼,见李谡与庄姝手拉手,云映和长琴满脸笑意跟在后头,暗道:想是今日宴席不错,瞧太子与良娣都十分高兴。
折腾了一整日,庄姝此时有些困乏。
雁远替她拆了发髻,见她打着呵欠笑道:“奴婢想殿下与良娣今夜定是要回来的,眼下热水已备好,良娣梳洗早早歇了吧。”听外面的梆子声,已然三更天了。
庄姝的确有了倦意,便颔首,一应由她安排。
李谡此时已梳洗完毕,换了身月白色的常服。
他甚少穿这类淡雅的素色袍,今日见了,倒与平常有几分不同。
庄姝歪坐在榻上,见他并没有要上榻的意思,不由问:“殿下还不歇息吗?”
李谡声音温和,道:“还有些公文要处理,孤等你睡了再走。”
庄姝知道他平日公务繁忙,便道:“殿下何必如此,妾自个儿就睡了。”说罢躺下,拥着衾被冲他笑了笑。
李谡抚了抚她的面颊,哄道:“阿姝睡罢。”
庄姝点了点头,遂闭上眼睛。原想假寐骗他去处理公务,或许是当真疲倦,只闭眼片刻便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李谡见状不由弯了弯唇角,伸手将她眉头的几缕碎发抚向鬓边,眸中俱是化不开的柔情。
静坐片刻,李谡起身离开。
走至门前,他眸中的柔情已化作凛冽的光,吩咐门口的雁远道:“进去守着。”
雁远忙福身道是,轻手轻脚进了外间寝殿。
今夜院中格外安静,云映姐姐和长琴自回来便不知去了何处?
雁远如此想着,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疑惑。
太子书房内,云映和长琴跪等在一侧。
魏让打着灯引李谡进来,瞥见跪在一旁的二人,心中兀自叹了一口气。
李谡目光淡淡地看向二人,问:“今日马车因何失控?”
云映和长琴低着头,听见李谡的话似都在回想。
马车失控时闹哄哄的,当时具体发生了甚么如今再想倒真没了印象,只是在马车失控前,一切都很正常。
她们一行自宣王府离开,一路行至大街,途径一家酒肆敲锣打鼓热闹得很。
一幕幕在云映脑海闪过。
马车似乎就是在酒肆门口开始失控的。
云映便将马车在酒肆前突然失控之事说了。
李谡皱着眉,问:“哪家酒肆?”
云映道:“回殿下,是姚记酒肆。”从前她跟随在太子身边,对京城各大食肆酒楼略知一二。、
“姚记?”
云映回是。
此外,其余的她们一概不知。
李谡声音冷了几分,“良娣又为何会昏迷?”
长琴道:“女医说良娣恐是因近来食欲不济加之体力不支才晕倒的。”
“食欲不济?”
长琴颔首回是,她觑了一眼太子神色,辩解道:“自开春良娣便有些不大吃得下饭,原只以为是季节更替造成的。从前在王府良娣便是这般,王妃请大夫诊治,大夫说不碍事,过些日子就会好。”
“荒唐!
长琴一颤,身子抖得似筛糠,“奴婢该死。”
二人忙伏在地上。
“此事孤怎不知?”
云映道:“良娣说殿下公务繁忙,不许奴婢们拿这般小事打搅殿下。”
近来南边小国屡次进犯,李谡因此事终日不得闲,前些日常常至深夜才回。
李谡已猜到是庄姝授意,一时又怜惜又气怒,嘱咐道:“事关良娣,往后事无巨细都要向孤禀明。”
二人齐声应是。
待云映和长琴离开,魏让进来道:“殿下,右卫率求见。”
李谡揉了揉眉心,清醒几分,正色道:“叫他进来。”
“是。”说罢,魏让请樊九进了书房。
樊九仍是一袭黑衣,想来他一直在外奔走,一刻不得歇。
樊九进来后冲李谡做了一揖道:“兽医和仵作勘验了失控的两匹马,马腹中皆有惊石散残留。”
惊石散原用作治疗内伤有奇效,但因人服用此药后若受到惊吓便会失常,故而此药早年便被禁用了。
这倒与云映方才所说对得上。
庄姝几人所乘马车酉时从姚记酒肆经过,姚记入夜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敲锣半刻,想来马便是因此而受惊。
只是这惊石散又如何会马被食用?
是谁想至阿姝于死地?
下药之人竟算得这般准,可见心机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