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良娣升职记(163)
一步错,步步错。
错就错在他早该离京。养了手下一群废物,办事不力,在太子府绑人也能绑错。
万毓当真同她母亲一样令人厌恶,只会坏他好事。
他想起他的元配张氏,尽管生得美若天仙,与他却不是一路人。
如若不是教她发现了他的秘密,也许他会看在她的样貌上容她再活几年。
一时想得出神,六郎拽着他的衣袖,直喊:“阿耶我疼。”
宣王捂住他嘴巴,示意他不要说话。
齐运与两名亲随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接连几日的逃亡消磨了宣王平日的锐气和傲然,齐运跟随他多年,终是不忍心,“王爷,如今只能由奴将太子一干引开,您与六郎借机逃下山罢。”
宣王眼含冰霜,当即抽刀将齐运身后的两名亲随斩杀。
登时鲜血四溅。
六郎吓得瞪大了眼睛。
宣王道:“如今西凤山恐怕已是插翅难逃,当今之计惟有本王被俘,这样李谡才会放松警惕。”他看了眼六郎,触到他眼底的惧色,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他对齐运道:“齐运,今日本王便将六郎交予你,今后不论你二人隐姓埋名亦或去东冀国投靠二哥,你要替本王留住六郎这一丝血脉。”
齐运闻言动容,当即跪地道:“奴誓死保护小郎君。”
“好。”宣王拍拍他的肩,“六郎就交给你了。”
“是。”
齐运牵住六郎。
宣王摸了摸背上弓弩,从箭囊中取了一支箭给六郎,“这是阿耶留给你的。”
六郎似有所察觉,亦跪地朝宣王叩首。
宣王露出满意的笑,好在他没看错。
“既如此,我们便分头走。待本王被捕,李谡定然不会放弃找寻六郎。如今地道走不得,你们惟有在山上多躲些日子。”说罢他将怀中所剩不多的干粮塞入六郎怀中。
他仰天一笑,不曾想自己有一天竟会沦落至此。
谁都没想到是万毓率先看到宣王。
“阿耶——”
万毓才出声便见宣王目露凶光地看着她。
宣王手持箭驽,说出口的话甚是无情,“早知你是太子的人,我当日就该杀了你。”
万毓似有流不断的泪水,“阿耶,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宣王冷笑一声,似已做好被俘的准备。
“为何不见六郎?”仿佛有万箭穿心而过,难道父亲为了六郎甘愿舍弃自己?
宣王眸光当即变得危险起来,呵斥道:“住口!”
“六郎何在?被阿耶藏……唔。”万毓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阿耶为了六郎,宁愿杀了自己?
她又一次被抛弃了。
万毓自马背轰然坠地,胸前的鲜血汩汩涌出。
她望着宣王的眼神破碎而无助,她当真不受阿耶喜爱么?
“不——”栾濯疾驰而来,未及万毓跟前便翻下马背,在地上连滚几圈才跑过去拥住了万毓。
“快来人,叫御医,快!”心急之下栾濯忘了他们在山中,哪里寻得到御医?
他捂住万毓的伤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万毓不能死,不能!
万毓躺在他怀中终是笑了,可是眼中很快又蓄满泪水,有些遗憾地笑道:“三郎我不能……嫁你了。”她慢慢阖上了眼。
万毓的掌心紧紧捂着胸口,那里露出一角信纸。
她一直将栾濯的心意放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倏忽之间,数十人便将宣王团团围住。
第84章
王妃进京殿下怎么什么都能算到呢?……
元义十九年春。
宣王李邰与反贼李敬暗中勾结,二人欲行谋逆之事。阴谋败露,李邰逃窜数日于西凤山中被俘。
同年宣王府上下一干获罪伏诛,于秋后问斩。
因此案牵涉甚广,圣上交由大理寺与刑部共审。
与此同时,东冀国屡次犯境,势要挑起与大祁的纷争。
圣上冥思数日,终作出一个决定。
“圣上要亲征东冀?”庄姝听罢有些吃惊,手上握着的绢布意外擦到李谡伤口处,引得他闷哼一声。
庄姝当即有些无措,蹙眉道:“妾还是唤云映来罢。”
“无事。”李谡咬着牙,继续说起方才的话,“阿耶命孤监国,届时你同孤回宫住段时日。阿娘近来不好,你与阿姊陪在她身边兴许能高兴些。”
皇后自万毓出事便病了,御医们看过,只说皇后是心病难医。
二人细细说话间庄姝便替他上好了药。
李谡胸前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痂。
而今距万毓身故已过去了一个月。
圣上亲征需告祭天地与宗庙,待行了祭祀礼,圣上接连数日宴请朝臣入宫,太子随行左右,亦不曾回府。
此番从凉州与并州调兵,平阳王应召携三万精兵入京。
平阳王不到半月便携军抵京,一道来京的还有平阳王妃。
李谡特遣魏让回府将这个消息告诉庄姝。
庄姝喜不自胜。
待问了情况才知平阳王妃仍居从前安仁坊的王府。
魏让如今已将庄姝当做他的另一位主子,见她喜悦,亦忍不住欢喜道:“今夜圣上与皇后在宫中设宴,殿下特遣奴来接您入宫。”
庄姝便梳洗一番,携雁远与长琴一道入宫。
庄姝进宫后先去长吉殿给皇后请了安。
此时正殿中已有不少女眷们围坐吃茶,见了庄姝都一一起身见礼。
待庄姝与平阳王妃执手,二人都眼含热泪。
皇后见二人十分动容,便笑道:“王妃与阿姝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勿要多礼,快快坐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