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良娣升职记(94)
席上熏香与酒香四溢,庄姝闻多了只觉呼吸不畅,便寻了个借口与云映出了殿。
她对宫中不熟,全凭云映领着她走。
二人走至一处凉亭歇脚,庄姝坐在亭内休息。
四周寂静,庄姝望着高悬在头顶的圆月,忽地想起了远在凉州的平阳王妃与尚意。
自她进京已有四个多月,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她在东宫不便与外头通信,尚意恐怕也快做阿娘了。
今夜千秋殿中多是京中口音,庄姝听得多了,心中陡然生出了思乡之情。亦知自己不便在外多留,很快便唤云映重回殿。
路上云映察觉出她情绪低落,猜到良娣许是逢中秋团圆日故而思念起家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云映扶着她缓步回殿,忽地想起一桩往事,道:“良娣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奴婢?”
庄姝点点头,“是去岁上元节。”
云映闻言一笑,道:“那次是良娣第一次见奴婢,却不是奴婢第一次见良娣。”
庄姝不由侧头好奇地看向她,云映笑说:“良娣可还记得十六年西郊营地,当时良娣醉酒,太子殿下嘱咐奴婢将您送至平阳王妃帐中。”
月色下,庄姝忆起往事脸微微红了,“原来那日是你将我送回帐中。”
云映浅笑颔首。
二人回到席上,众人尚在兴头。
刘中蓉照旧因身子的故先一步离席,庄姝陪皇后直至到散席。
待众女眷离开,庄姝亲自送皇后乘步辇,待皇后凤驾离开,她才准备回东宫。
云映跟在庄姝身侧道,“方才魏内使派小宫女给奴婢传了话,殿下此时正在西横门等您呢。”
庄姝奇怪:“万春殿散席了?”
云映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只太子既派了人来传话,庄姝自然不敢教他多等,便携云映往西横门去。
走至西横门,果然见太子带着几人等在此处。
庄姝走近,对李谡微微福身。
李谡扶着她的腰示意她起来,待她起身,顺势改为牵
着她手,道:“往后只有我们二人时你不必次次向我行礼。”
庄姝小声反驳:“规矩不可乱。”
李谡一笑,故意沉声道:“难道我说的话就不是规矩了?”
庄姝闻言侧头朝黑暗中撇了撇嘴。
魏让与云映跟在二人身后,庄姝见魏让手上捧着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魏让拿眼睛觑了觑李谡,见他并无甚示意,便老实道:“是棠毓郡主赠殿下的中秋礼。”
“是什么?”
魏让说:“是郡主亲酿的桂花酒。”
庄姝哦一声,顿时没了先前好奇的。
二人走向马车处。
庄姝在上马车时不由扭头往魏让手上看去。
待宫女搬来马凳,云映正扶她踏上马凳,却见一旁太子眸光含笑地望着她。
庄姝被他看得不禁双颊发烫,心下暗暗一恼,哒哒几步就上了马车。
两位主子上了马车,魏让捧着一坛子桂花酿简直要落泪。这么沉的玩意儿,太子殿下好歹开金口让奴婢给放到马车上啊。
可太子不提,他哪敢说?只得吃力地捧着这坛子酒回了东宫。
到了宜秋宫,李谡与庄姝下马车,魏让一张脸已成了苦瓜色。
见二人要进殿,魏让急急问道:“殿下,这酒怎么办?”
“你接下的东西自然归你处置。”话毕,他觑了眼身侧庄姝,见她也正看向他,心情不由大好:“这酒乃是棠毓亲酿的,恐怕也费了不少心思,孤便赏你了。”
魏让不禁啊一声,心下直觉这般处置不好,一时不知该不该高兴。
二人回了殿中,各自去了浴房洗漱。
待庄姝回了寝殿,李谡正在看工部新呈上来的劄子。
见她坐在妆奁前正在梳发,他便将劄子放置书案,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乌发。
“还没干?”李谡掌心一片濡湿。
庄姝道:“嗯,殿下先歇息吧。”
李谡却并未离开,反倒与她挤坐在一处接过她手上擦拭头发的帛巾替绞头发。
庄姝忙摁住他的手道:“殿下,使不得!”
李谡不听,只继续手上动作,道:“从前不见你如此胆小。”
庄姝闻言便不再说话,只任由他替自己绞发。
内室静了片刻,李谡忽然开口:“你可会酿酒?”
庄姝不明所以,微微撇头去他,却见他神情很认真地盯着她绞在一起的头发。
庄姝回道:“桂花酒我自然会酿。”
李谡这才抬眸,戏谑地看着她。
庄姝当即也明白了,不由又懊恼自己嘴快,合着太子是故意这般问的。
李谡也不敢真将她惹恼了,忙道:“哦?不知我能否有幸喝上良娣亲手酿的桂花酒?”
庄姝鼻尖轻轻哼一声,心道:眼下桂花还未盛开呢!
中秋朝中休沐三日,李谡也闲了下来。
翌日晨起。
李谡去丽政殿处理一些公务,原打算处理好手上公务便去陪庄姝用午膳。
魏让却在替他斟茶之际道:“殿下,左卫率求见。”
李谡动作一顿,“不见。”
魏让见状不敢多言,猫着腰退出殿外。
殿外栾昉正被樊九拦下,道:“殿下命你中秋家去你还进宫做甚?”
栾昉难得板着张脸,“你别拦着我,我要求见殿下。”
见他今日如此蛮横,樊九长臂一挥,往他心口横去,“殿下说不见你,你还欲如何?”
栾昉不设防,被他击得一个踉跄。
栾昉平日看着人很和善,实则是个倔脾气,又只肯在李谡面前服软,一个樊九哪里拦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