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1)
大雪
作者:都了
文案
辛晚楼惨遭灭门后又丢了师父,小小年纪就只能扛一把大刀接单暗杀为生。她从当了杀手后就从未失手,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朝莽撞行事,却被一个废了的病秧子卸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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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羡亭一鸣惊人后飞速身败名裂,名利从此皆是过眼云烟,于是弃了剑、埋了名,藏在骊山里种豆采菊。
他本能就此闲云野鹤了却余生——只要没有个缺钱的女杀手不要命地来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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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晚楼的长刀抵在沈羡亭颈上之时,他只想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不是红色的。
她没有眼泪,那有没有心呢
“认贼作父……”他道。
辛晚楼抹去他颈间的血迹,又随便塞一把剑在他手中。
“那就重新拿起你的剑,然后——杀了我。”
善恶难分、爱恨难辨,究竟是爱错了人还是恨错了人?
内容标签:强强江湖相爱相杀成长正剧日久生情
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剑破天光
立意:做个诚实的好人。
第1章 不知春“此刀可斩三千人。”……
大雪,漫天的大雪。
额角温热的鲜血在寒风中冒着微弱的热气,辛晚楼早就无力抬手,任血流进眼睛里。鲜血蜇得刺痛,她闭上眼,再睁开满目银白化为猩红。
她将手中的长刀搠在厚实的雪地里,抓住刀柄撑起身子一步步艰难地往山上挪动。身上黛色的衣裳被血染了也看不太出变化,所过之处却留下刺目的鲜红。
远处风雪中隐约可见一间屋子,四周围着长青的树木,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顶显得有些突兀。
有人推门走出来了……
“沈羡亭……”辛晚楼喃喃念着,攥紧了手中的刀,忽然站直了身子。
森白的刀刃从雪中拔了出来,带着冰雪的寒气。
“拿命来!”
长刀劈开天光。
*
辛晚楼手上的刀,名叫不知春。
关于这刀的来历,辛晚楼并不清楚。她只知这是当年杀死她阿娘的刀。
那时她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孩子去河堤放风筝,于是便躲过灭门之祸。
早春的风中带着杨柳的气息。
她提着风筝回家时,便看见她阿娘仰面倒在血泊里。一把森白长刀穿胸而过,几乎将她钉在地上。阿娘身下的血滞涩黑沉,透过她软底的靴子,带给她再难褪去的冰寒。
风筝落在血泊里,被阿娘的血整个染红,唯独剩下一只眼睛,绿莹莹地、在血泊里诡异地望着她。她蹚过满庭的血,从阿娘冰冷僵硬的尸身上抽出那把刀,又用鹞子风筝擦干刀刃上的血。
那是凶手留下唯一的东西,也成了辛晚楼唯一带走的东西。
刀柄上书——不知春。
自此以后,辛晚楼扛起那把灭她满门的刀,孤身一人撞进破败的红尘。
辛晚楼是无泪之人,她的泪流尽在十三年前的春日。她扛一把世间最毒的刀,杀世间最恶之人。
可她第一次杀人,用的不是刀。
十年前的端阳节,长安有奇闻曰:
“春色青且满,鬼车饥且哀。戚戚闻犬声,泣寻无泪女。”
清风观之紫阳真人有言,凶鸟鬼车于五月初五落于一无泪孤女之身,将以血为害人间。
满城孤女一同被置于恶犬之间,而唯她一人无泪。“鬼车妖女”将无血而亡,她将被置于火中,连骨骼都烧成尘土。行刑前夜,“鬼车妖女”欲以谶言相告,唯紫阳真人一人可知。真人附耳,而妖女以齿嗫其颈,血流成河。
辛晚楼含着满口的血,惊恐地跪在铁笼之内。她应当有泪,可偏却无泪。她抖着手在紫阳真人尸身之上摸索钥匙,目之所及却见一青白如瓷之手于其腰间扯下铜钥。
锁扣轻响,铁笼应声而开。
辛晚楼呕出口中紫阳真人腥热的血,血污溅在那人青白的手指上。
他将被人收走的不知春还给她。
“此刀可斩三千人。”
辛晚楼用手背蹭掉满面的血,接过不知春。身前的男人俯首轻笑,脸上也溅着血。与他修长秀气的手指不同,他有一张世间最可怖的脸。
少女仍在发抖,神色却冰冷如冬。满面鲜血叫她真如妖鸟鬼车,幽深的眸子不辨悲喜。
“教我活下去,”她分明在恳求,语气却冷得如同一道命令,“杀人便能活下去。”
男人笑起来,伸手摸摸发抖的辛晚楼,指腹刀茧刮得她脸颊发疼。他道:
“你一生都再难得知春意了。”
*
三日前,一封无印之信落到了辛晚楼手中。信中唯有黑红一句——
“沈羡亭。”
那是以血而书的嫉恨之书,而雇主用灵魂换取她一条杀意。
辛晚楼抖抖信封,信封内滚出一颗红翡玉珠。珠子如莲子一般大小,其上精雕细琢、乃是芝兰火树纹。
芝兰火树,乃是火余宫全族之印。自辛晚楼十三年前灭门逃亡之后,她便再没有见过芝兰火树纹了。
辛晚楼向来是只认钱而不认理的,而这个无名无姓的诡异雇主以一颗火余宫的宝珠作为酬劳,既是无价之物、又是无声威胁。
她自成为杀手,便舍弃“辛晚楼”的名字,号称“白云司”行走于江湖了。
而这无名之人,又是从何处得知她出身火余宫的呢?
辛晚楼想着那颗红翡玉珠,少见地分心一瞬,随即又重重地摆头,将这一切抛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