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97)
“别套近乎,”辛晚楼皱眉将手抽回来,道,“我早跟你们安首领说好,帮他灭了云水间便算,从此再无瓜葛。”
她抱住手臂,神情不悦。
秋倚鸣倒丝毫不慌,又赔着笑拉过她的手:“辛姐姐,您还是去吧……”
“我们安首领说,朱雀台这一次是咱们复火派第一次在各个宗门面前露面。若宫主不去,只他一个首领去,总显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说……若宫主不去,就把宫主的名号报上去——。”
“我的名号?”辛晚楼猛地攥住她,“我是做杀手的,名号丢了还怎么做事——安长思……这是威胁我么?”
“宫主,还是去吧。”秋倚鸣苦笑,身后驾来一驾马车。
辛晚楼瞪视那马车良久,眼中要冒出火来:“看来我答不答应无所谓,安首领本就是要抓我去的。”
她大步上前,抓住车辕翻身而上。稍一低头,她撞进那车厢里。
车内一人,她险些一头撞进那人怀里。
“宫主。”那人得意浅笑。
辛晚楼乜着那人小人得志的脸,冷声骂道:
“安长思,我早晚杀了你。”
第56章 凤凰珠许少央提剑而上,她那佩剑名叫……
七月初七,朱雀台。
诸葛攸在此已做了十二年女修,再有三年便要出师。今日朱雀台有大事,此等寂静之地难得地人声鼎沸起来。师父在后山里守着那一颗凤凰珠,非比武开始前不见外人,如此一来,能在此主持其余事宜的便只有诸葛攸一人。
她抄录下又一个门派的名称,向他们指点了去处。抬头一看,不远处走来一众修士,腕间衣袖处皆有红色印记,瞧着像火。修士间簇拥两人,一人长身玉立,走起路来腰肢却总是软的,如同个娉婷的伶人;他身旁是个身量修长的女子,身上紫纱坠地,以一金制面具遮掩面部。
那面具模样正是一只振翅而飞的朱雀。
诸葛攸没见过这一众人里的任何一个,对他们身上花纹也不眼熟。那紫衣女子瞧上去是个重要人物,她露出下半张脸看上去还是个相当年轻而容貌柔和的姑娘,可身后却背一把邪气的长刀。
诸葛攸在此修行十多年,行走在外也称得上一位半仙。那刀是杀孽极重的刀,怨气与煞气交织,唯有命格极硬之人才降得住。
她一下打消了同那女子说话的念头,转而问那男人。
“敢问贵派是?”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了那男人的霉头,他收起手中折扇,挑眉轻敲诸葛攸的桌案,笑道:
“火余宫。”
诸葛攸一愣,随即猛然抬头。她惊觉这就是那灭了云水宗卷土重来的复火派,如今竟也已火余宫自居了。
她险些写个“复火派”上去,但那男人瞪得她心里发麻,于是便老实写下一个“火余宫”。
“那您是?”
那人轻笑一下。
“在下姓安,只是个无名小卒,”说着,他又用那折扇点点身旁那个蒙面女人,“这位才是我们宫主。”
诸葛攸对这位火余宫辛氏唯一的遗孤略有耳闻,便点头笑道:“原来是辛宫主,有失远迎。”
那女子自那男人介绍之时便面露不悦,可她却只抿唇不语,冷淡而敷衍地朝诸葛攸颔首。
这复火派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丝古怪,诸葛攸不再多想,只管好自己的嘴巴。她遥指朱雀台左侧空地,道:
“贵派就歇在那里,诸位还需再等一个时辰。”
复火派众人从山门口那个女修面前走过,直到走远,那个蒙面的紫衣女人才在面具下冷声道:
“安长思,你倒是嘴快,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这火余宫还有我这么个名不副实的虚位宫主。”
安长思长叹一声,道:“属下总不敢让人以为我才是火余宫掌事——这不僭越吗?”
辛晚楼冷笑:“僭越?你是想要我替你背这江湖骂名吧。”
安
长思但笑不语。
众人行至诸葛攸所指之处,那凤凰珠还有一个时辰方才问世。辛晚楼在面具下打量四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小门派到的齐全,连千济堂的褚明蓁都已到场。
大小门派相互寒暄,一点都无一会儿要刀剑相向的样子。唯独复火派处寂静无人,成了朱雀台下唯一的沉默之处。
安长思盯着远处人声鼎沸,嘴角在笑,眼睛却一点点冰寒下来。他抖开折扇,掩在面前,侧首道:
“其实那凤凰珠能否提高功力,属下倒是不在乎。”
“属下只想……抢了那珠子,让整个武林都知晓我复火派名号。要做,就要做的惊天动地、名彻九州。”
不等辛晚楼回话,他收回扇子。
“真有病……”
辛晚楼骂道。
“闲的。”
二人一时无话,辛晚楼转头张望四周。坐不多时,朱雀台最右来浩浩荡荡一群白衣修士。为首那人身量纤弱,发丝与眼瞳都较之常人更黑,独自穿一身黑衣走在其中。
那是……
弃月楼楼主,邝萤。
鎏金的朱雀面具挡住了辛晚楼蹙起的眉头,她不动声色,指尖攥紧扶手。
邝萤深色的眼睛阴鸷地看过来,直直锁在安长思身上。安长思朝他一笑,抱拳示意。
对面那如女童般漂亮的邪气少年并未理睬,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人,如同什么刚化形的山野精怪。
邝萤缓缓坐下,在一众白衣弟子里显得格外扎眼。过不多时,他朝身后摆摆指尖,便有一弟子搀着一人踉跄而来。
那人身量堪称细长,戴一顶长至腰间的白色帷帽,走动时似扶风弱柳。他走得不稳,走几步便往地上跌。那弟子将他拉住,不甚柔和地搡入邝萤身旁的一张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