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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成婚后(252)

作者: 淞子七 阅读记录

仇人就是有种难以磨灭的相引之意,因为他何尝不算是你日思夜想之人,又何尝不是你深深刻入骨血至死都不敢忘记之人。

哪怕仅是屏风上一道残缺不堪的影子,哪怕是许久未听见的声音....

你都能认出他。

他问你饭是否、安寝否,不过是想以你的困难为乐,他巴不得你痛苦凄惨地活着,看你吃着臭糜烂粥卑躬屈膝地活着,看你夜夜不得安睡,深陷恨意、愤怒、不甘的苦海苦苦挣扎。

身为宿敌。

他就是想看着你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却又始终无能为力,而渐渐被仇恨焚烧、疯魔不活的样子。

“魏国公,好久不见。”

姜时愿直言不讳点出他的身份,“不知您饭食否,安寝否?”

声音清婉,却是口蜜腹剑,内淬剧毒。

丝绸绣面相隔,隔绝出心思截然不同的二人。

屏风之后的人好似也没想到姜时愿仅凭一句话就认出了自己,蹉跎犹豫几息,终是缓缓从太师椅起身。

姜时愿眸光死死盯着那道绰约的影子,看看他的影子一点点由虚化实,看着玄色锦袍飘出屏框之外,摆动之间,繁复生辉的暗纹划过几丝凌厉的寒光。

她听着他腰间悬挂着的玉佩也在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的碰撞。

她看着,他的狭长寒凉的影子徐徐靠近自己,直至与自己的身影交错,如同古树枝干分出两束两不相见、各自纵身的枝芽。

“承蒙姜娘子的关切,谢某难以安寝、也对口腹之欲毫无兴趣。”

“是吗?”姜时愿冷笑,“那下官接着祝魏国公日日茶饭不思,夜夜不得安睡...”

还没等姜时愿说完,忽然修长的五指扣住她的双腮,力道不重不轻,足以令她无法逃脱谢循的桎梏。

姜时愿被迫感受指腹如寒玉般的冷意,被迫仰起头凝视着那具令人心悸的罗刹面具。

罗刹面具,面目狰狞,身形阴翳犹如鬼魅般庞大无形覆盖下来,笼罩住身下女子淡薄清瘦的身形。

这份庞然、可怕的威压和阴暗,完美掩藏住了面具之后的谢循难掩的酸涩心痛。

谢循的动作看似桎梏,实则处处充满翻涌又克制的爱意。

他指尖看似漫不经心地划过她冷白的脸庞,他的声音故作冷漠无情,“几日不见,姜娘子怎么憔悴成了如今的这副样子?”

“这正不邃了魏国公的意吗?”姜时愿迎着他凌厉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道。

谢循心如刀绞,敢在指尖欲起怜惜爱抚之意前,骤然收回手,背过手,独留寒音。

“孤掌难鸣,独木难支。”

“这也得多谢姜娘子的成全。”

姜时愿不想再与他扯这些虚虚实实,“魏国公,我们各自不如皆坦率相见一些。”

“我如今入狱,想来你也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姜娘子,此话怎讲?你有几个胆子敢污蔑指控谢某?”

姜时愿冷静陈述,“你当年明知我兄长含有冤情,却依然包庇幕后真凶,甘愿成为那幕后之人的走狗。所以当兄长旧案重启之时,你便慌了,想出来了一条如此拙劣的法子,买通狱卒和嬷嬷上共同上演一计栽赃陷害,目的就是想以牢狱永远将我困在这四方天地之中,让我不得接触我兄长的案子,这样当年的真相就永不会昭雪!”

“还请魏国公指教,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谢循话音不轻不淡,“姜娘子,谢某已经说过不下数遍,当年的案子是我亲定亲审,姜淳意图谋害燕王,证据确凿。而你,还在一而再再而三攀延无辜之人。”

“谢循!”愤怒点燃姜时愿的四肢百骸,“你放心,我一定会从这里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我也一定会亲手送你入诏狱!”

“姜娘子如今自身难保,却还在痴心妄想。”谢循又道,“不如姜娘子先考虑下自身的安危?”

“谢某也不想再与姜娘子多做无谓的口舌争辩。”谢循立在水墨屏风之前,双手负立,转身看着姜时愿,指尖微微蜷紧。

“说吧,刺伤嬷嬷真正的凶器是什么?”

“凶器又被你藏在了何处?”

姜时愿的心里猛然一颤,谢循怎么会知道那把用来混淆众人目光的匕首并不是真

正的凶器,又怎么会猜出真正的凶器被她藏了起来?

不过,她也由此更加确信,匕首绝对是狱卒有心交给嬷嬷的,不然狱卒也不会不假思索一口咬定指认匕首就是凶器。

但如今再纠结这些已无意义,因为眼前的‘罗刹’已然看破她混淆视听的把戏。

姜时愿想,罗刹心思缜密,绝不会允许她藏有真正的凶器然后借此翻案,威胁到自己。

所以,怪不得,他会亲临天牢,亲自降尊来审问自己,一是想逼她认罪,二是因为狱卒的纰漏稍有不甚会牵连出他这个幕后之人,他这才逼不得已,走出幕后,为狱卒消除不利的罪证。

眼前之人心如蛇蝎,偏偏又万事周全、滴水不漏。

姜时愿如芒在背,面上故作镇定:“我不知魏国公在说什么?嬷嬷就是用匕首刺向胸口的,匕首就是真正的凶器。”

“姜娘子,不要故作聪明了。交出它,谢某才会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他的话音依然冰冷,却隐隐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情绪。

她环顾四周的刑具,声音寒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早就听闻魏国公在刑讯方面的盛名,十八狱各种残酷不忍的刑罚皆是你亲手所创,今日我倒是想亲眼看看魏国公如何能让我开口?”

“不知魏国公要从哪个刑具先拷问起。”她说着,并挑衅着,目光也游离在可怖的刑具之上,“是浸着盐水的皮鞭、还是火盆之中的洛铁,还是先要将我按在钉床、钉椅之上,感受万千铁针刺入皮肉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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