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270)
燕王曾告诉她,那日是姜淳主动求见,灌他薄酒,令他疏于防范。也是姜淳用匕首刺向了他的心口。
可姜时愿分明记得,兄长是接到燕王密令才进宫面见,为何和燕王所说的不一样?
这是疑点之一。
紧接着,姜时愿眸光扫下,看见白纸上谢循墨字力透纸背,为她罗列下其余疑点。
与姜时愿的想法不谋而合。
首先,进宫之前要先经朱雀门过正验,姜淳刺向燕王的凶器是如何藏在身上,瞒过诸多禁军的眼睛?
其次,燕王精通功法,身强力健,而兄长姜淳不过文儒。当面行刺,谈何容易?先不说武夫和书生力量差距甚大。就算燕王醉酒,一个书生就可以轻易重伤久经沙场的将士?是否,过于简单了?
最后,兄长以鸩酒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既然他有毒酒,为何不选择毒杀燕王,而是刺杀。
她看着谢循以丹红画出最后的猜想:
案件要素链过于齐全,这仿佛是在刻意做给所有人看,是姜淳刺杀了燕王。
谢循所言不无道理,幕后真凶用这么繁琐的手段,不就是为了此案板上钉钉,无从再辩。
真凶完美地集齐了一个罪案所有的证据链:
凶手的认罪自杀,物证凶器,不可推翻的密室条件,全程侯在殿外的目击证人,还有...侥幸存活下来的受害人。
所有的‘证据’环环相扣,让姜淳背负杀人罪名,永不得翻身。
设局之人,心思之深,令姜时愿后怕。
夜色渐褪,晨光洒入,映在帐帘之上,日光灼灼跳动。
屋内连同榻上之人都还散着淡淡的酒气...
谢循似被扰了清梦,扶额坐起,头疼欲裂,敛开还有迷离的双眸,却神情一怔。
是在做梦吗?
他甚至狠狠拧了一下皮肉,哪怕痛,也觉得尚不真实。
谢循看见姜时愿坐在榻边的小杌子,趴在榻沿之上,玉颊下还垫着他几张手抄,睡容恬静。
而更不可思议的乃是,他还握着阿愿的柔荑。
阿愿怎会让他握着?
这决绝是不可能的事。
莫非是他混耍酒疯,迫得阿愿?
紧接着放眼看着满屋凌乱,纸张四散,他的不安又更上一层。
谢循努力想要去拼凑昨夜的记忆,却脑海昏沉,半点也想不出...
正这么想着,姜时愿也从睡梦醒过来,睡眼朦胧,抬眼却看见谢循的俊颜。二人之间贴地极近,鼻尖相抵,交融着都略显急促的呼吸,四目相接,眼底都藏着不安。
谢循不安的乃是昨夜遗忘的一切,是喜是忧?醉后的他,有没有惹得阿愿更厌恶自己?
姜时愿不安的则是,昨夜发生的事情如何能不被谢循知晓或猜到?
姜时愿的脸虚热得微微发汗,银牙紧咬,“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这神情落在谢循眼中,既像羞赧,又更像盛怒强压,他亦跟着紧张,喉结滚动,“嗯。”
二人虽四目相对,眼神却游离闪躲。
谢循不知该如何摸清姜时愿的态度,呼吸紊乱,恨不得将那些无用的城府心计多分一些在明清阿愿心思上,一字一句探地小心:“姜司使,你与我之间可还是...盟友?”
他怕,连盟友最后这层关系也守不住。
没想谢循如此轻易地就给了台阶,顺势而下,姜时愿脑子里“轰隆”一声,结结巴巴:“当然...”
她也怕,撑不住这最后的盟友关系。
有了彼此之言,二人俱在对方不经意间,缓缓纾下一口气。
又巧,袁黎走下密道,赶来赶来送早膳。他想着陆不语的话,说姜时愿和谢循二人今夜过后不是如胶似漆,便就是最坏的结果一刀两断。因此,一路上他的心都狂跳个不停。
既想看来二人重归于好,又怕见到他们再次刀剑相向。
所以再次他们二人时,袁黎也吃了一惊。
姜时愿和谢循之间不符合陆不语猜测的任何一种情况,二人出奇地客套,礼数周到,相敬如宾。
八仙桌上,二人更是互相谦让。
袁黎从食盒里端来一碗小米粥,想着先递给谁,姜时愿推着袁黎的手朝谢循的方向而去,话里话外都是客套疏离,“先端给国公吧,尊者为先。”,袁黎又端给谢循,谢循又推回他的手,“不必,先给姜司使吧,我还不饿。”
二人来来回回当着袁黎的为木棍,推来推去,袁黎再受不住,生了气,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我先喝,行了吧。”
姜时愿和谢循二人面面相觑,这才有了收敛,沉默喝粥,心思各异。
谢循始终小心翼翼观察着姜时愿的神色,有意讨好:“姜司使,昨夜我也不知为何醉了酒,行为有失,你别往心里去。”他先致歉,然后极快一语带过这不安
的话题,“昨夜我让袁黎给你传信让你来伏魔殿,是因你兄长的冤案有了发现。”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姜时愿忙不迭抓住姜淳的事情,“我看你梳理在水纹纸上的疑点,与我所想一致。”
“我还有些别的发现。”
“什么发现?”
谢循命着袁黎去博古架上的匣子中取来两张验状,放在她的眼前:“这两份都乃是你兄长的验状。”
姜时愿赶紧左右接过,谢循站在她的身后,俯下身,指道:“你左手拿着的乃是监察司仵作董二给出的验状,右侧验状的乃是典狱四处的苏言。”
“为何我的兄长有两份验状?”姜时愿微微蹙眉。
谢循温声解释到:“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最开始接手姜淳刺杀一案的并非是典狱。金云殿一案发生时,我还在京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