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69)
说罢,那段脩的尸体就要向她扑来,双手展开,看似恶鬼缠身,实则他的手暧昧环过她的腰侧,仿佛是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哪想猎物已经提前一步察觉危机,让恶鬼扑了个空,狼狈地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痛。
刚抬起头,就姜时愿踩着他的影子,说道:“鬼是不会有影子的,麻烦你下次学得像些”
“姜小姐认出我的速度真是愈来愈快了,说明你愈发了解我了。”慕朝盯着‘段脩’惨死的模样,似笑非笑,这才是最为渗人的,姜时愿努力平复呼吸,终于忍无可忍的说道:“你先换张脸,我看着有些反胃。”
慕朝慢吞吞撕去人皮,略显抱憾地说,“可惜了,这可是我不眠不休三夜为姜小姐准备的惊喜呢,你当真一眼也不肯多看?看我一眼呗。”
姜时愿扭过头去,去往对岸的验尸台,掀开真正段脩身上的白布,道:“说吧,为什么突然过来寻我?”
“我听闻娘子遇到麻烦了,当然得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难道要等着你的那位假夫君把你害死吗?”慕朝道:“你可不知道要伪装成今年新入选的司使有多麻烦,入典狱前三关四审,要不是我老道机智,都差点混不进去。原本昨夜就溜进院子来见小姐...只不过...”他欲言又止。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成婚?”姜时愿立即反应过来。
慕朝卖着关子,称这是个机密,不能告诉她。随后他围着姜时愿团团转,发现姜时愿也同样回之以礼,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再回他了,慕朝可最吃不了女子的忽冷忽热,特别还是姜时愿的,哭丧个脸,佯装委屈。
“我说,我说,姜小姐可别冷着我。”
“我画了张沈浔的人皮,伪装成沈浔去找了一趟李奇邃,还没开口使诈,李奇邃就看着‘沈浔’气得不打一处来,骂我...不不不,当然骂这脸皮的主人,不要对姜小姐痴心妄想,说这场婚姻等到小姐考入典狱之后便不作数了!”
姜时愿听后长长叹息。
多日不见,慕朝也是胆子炼成铁铸的了,自己的画像分明还在常年挂着大理寺的通缉榜单上,就敢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大理寺,理直气壮地站在堂堂大理寺少卿的面前,关键是李奇邃...也没点脑子,他要是知道日思夜想想逮捕之人就曾站在面前,不得活生生地气绝而亡。
倏然,慕朝气息吐在他的耳侧,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小姐要寻人假成婚,过典狱的春试,为什么第一个没有想到我啊?我是哪里不如沈浔吗?”
姜时愿不知慕朝是真傻还是假傻...
答案分明显而易见。
她有些结舌,怔怔问道:“所以,你还没想明白,我为什么不选你吗?”
第33章
慕朝茫然问道:“为什么?”
“你乃逃犯,跟你成婚,我姜时愿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那那....沈浔这个木头也什么用都没有,只会给你添乱,非要不自量力跟安瑛跑去打赌,都快把你害死了!”
慕朝嘟囔着嘴,“小姐识人不清,他也保护不了解小姐,赶紧和离吧。大不了我以后扮成沈浔的样子,借他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姜时愿笑了笑,随后将一团白布直接塞入慕朝口中,“沈浔没有害死我,你在这耽误我验尸,才是害我。”
“慕朝,麻烦帮我举着烛台,我要查明段脩再被人淹入井底之前,到底还曾遭遇了什么。”
话音甫落,慕朝口中塞着白布,含糊唔唔说着好,并笑嘻嘻地接过,好奇地凑到姜时愿的身旁。
姜时愿徐步绕着尸身,边思虑着疑点,边说道:
“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我心中的疑问,只能靠着验尸给出答案了。”【1】
夜浓更残,烛影摇曳。
姜时愿挽起长发,簪以木杖,一把揭开白布,经过一日曝晒,段脩的尸体已经彻底呈烟青色,接近腐败,尸身散发出烂肉糜酸的味道引得无数蝇虫、阴鼠出洞。慕朝捏着鼻子,不忍直视,拿着烛火驱赶蚊虫,而姜时愿似没有察觉,垂着头,对着段脩的尸身静默数分钟。
慕朝怔了怔,吐出白布,道:“小姐在干什么?”
“告慰亡魂。”
他蹙着眉头:“万一段脩生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这种人还值得小姐为他哀悼吗?”
“会。”
慕朝眼神亮了,声音透着几分惊喜:“这么说,如果我哪日死在小姐面前,小姐也会为我这种罪人惋惜吗?”
“你在胡说什么?”姜时愿敲了敲他的头,“祸从口出,不准乱说。”
慕朝依旧看着她,嘴唇勾笑。
姜时愿:“我只是个仵作,仵作之责只有替死者言,让真相水落石出。谁恶谁错,并非你我肉眼凡胎之人能够判断。”
“他若是个好人,我能帮忙抓住杀他的真凶,便是我的功德。他若是个罪恶滔天之人死后自会由阎王爷惩戒,堕入阿鼻地狱。所以,死者是善是恶,都与仵作无关。”
“不多说了,验尸。”
庭中静谧如水,少女的两侧脸颊被烛光映出光晕,她俯下身子,掰开段脩的牙关,道:“我说,你记。死者段脩,问年二十三,汴京人氏,身长八尺有二,臂阔七寸,眼面青紫,口微张,舌出牙齿三分。”
“初步勘验,与方氏兄弟所说一致,死者死亡于亥时三刻至子时三刻,死因为溺水而亡,但....还有些他们没查出来的。”
“比如段脩的右臂上有三道抓痕,伤口不深不浅,应是与凶手纠缠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