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状元是个女子(150)
将士们闻言皆提刀找寻敌人,可那两道黑影迅如鬼魅,借着墨夜的掩映,寻常武者难以肉眼觅见他们的身影,更无从以刀箭阻拦,凌月原本兜马直追,可因陵道上兵积难行,留下一句“我去追敌,尔等继续击杀千羽卫”的厉声长喝后,便纵身跃起,踏着枝杈紧随而去。
陵宫之内,凌月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疾驰冲赶,可那两人身影之迅实属罕见之极,她原本就因破敌缓了片刻,眼下即便全力奋追,依然被落下了几丈之距,追至江风之解毒的厢房前时,房外的守军已经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
雕花的窗牖被劈得稀烂,依稀可见快速交错的刀光剑影,凌月登时破窗而入,就在她要加入崔翊与二人的团战之时,其中一人骤然发狠,剑尖一挑逼退崔翊,另一人在一瞬之间抽身后退,朝着床榻飞袭而去。
“住手——!”
凌月抢步飞冲,待要挥剑阻拦时,一道剑刃猛然穿破黑色背脊,血流如注。
第75章
利刃铮然拔出,那名黑衣人身体抽搐一下,猛地往后倒去,很快便不再动弹。
凌月目色惊诧地往床榻之上扫去,只见一身雪衣的青年玉面凝霜,手中寒剑盛放血色红梅,神采逸飞,不可逼视。
凛如冰雪的目光在移向她时,化为了一抔温柔的春水。
凌月怔怔看着眼前这幅宛如梦境的场景,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另外一人眼见任务失败,恍神一刹,便被崔翊砍伤臂膀,眼见撤退已然无望,居然将刀一横,自刎而亡。
凌月脱力地搁下长剑,坐上床沿,缓缓抬手轻触江风之的面容。
掌心下的肌肤微微温热,而此刻,熹微的晨光正透过破碎的窗棂倾洒在他的身上,所以她便能清晰地瞧见,那张素来苍白如雪的面颊竟隐隐透出一抹润红的光泽,她喉中哽咽,不敢置信地道:“殿下,你没事了?”
江风之亦已放下锋利的寒剑,深深地凝望着她,他抬掌握住脸侧颤动的指节,徐徐收紧力道,感受了一会儿,那双点漆似的眼眸中亦跃动起一道难掩的星光,轻笑道:“血行周畅,气力亦恢复了四五成,已经无碍了。”
说罢,他以指尖擦拭着她脸上溅染的血迹,心疼地道,“辛苦你了。”
落音之时,凌月忍不住扑了过去,狂喜地拥抱住他。
崔翊瞧见这般情状,终于放下心中积压已久的大石,偷偷抹着涌出的热泪,阿离镇定地给他递出巾帕,调侃之间亦悄然松了一口长气。
她从瓷瓶中倒出一颗丹药,递了过去:“现在再服一颗救心丹疗效更佳,虽然想要恢复全部气力还需调养,但眼下这样,应该足够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了。”
江风之闻言掀被起身,凌月立即为他披上外衣,他正式地朝女孩行了一礼,致了谢意。
服过丹药后,他们简短地交换了厢房内外的情况,凌月心系战局,再度提剑欲要与将士们并肩出战,恰在此时,号角之音再度吹向,这一次,那道声音如同古老的吟唱,振奋而又悠长,令人心神一荡。
少顷,厢房之外传来一阵踏飒的步声,有人疾步行至门前,紧切叩门道:“殿下,祁连救援来迟,不知殿下情况怎么样了?”
江风之点头示意,崔翊即刻上前将门打开,祁连跨步而入,见主帅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地躬身施礼道:“祁连参见殿下!”
“外面情况如何?”
“回殿下,危局已经解除。今日寅时西郊千羽卫夜袭京师,交战之后,又有探子来报东郊千羽卫夜奔梅陵,与殿下所料无二,卫左将依令守卫京师,末将领军支援梅陵,与梅陵驻军围成包夹之势,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清剿,夜袭的千羽卫已被歼灭大半,末将赶到之时,梅陵剩余的羽卫战意全无,方才已经彻底归降。”
江风之朝祁连颔首,又偏头望了一眼身侧寒光铁衣的凌月,眸光清耀道:“你们都做得很好,眼下我所中之毒已经得解,只待军队休整一番,便可班师回京,好好地反一反了。”
*
骑上启程回京的战马时,天光既明,旭日东升,漆黑的天色早已破晓,下了一夜的茫茫纷雪也终于止息下来。
相比来时的死气沉沉,返程的将士们被告知了主帅这一年身体孱弱的真相,又经历了一场压倒性的大胜,心情皆是格外激昂,就连那迢迢三十里路,也丝毫不觉漫长,甚至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抵达京师之后,卫长英于城门前恭迎主帅,禀报城内战况,很快,浩浩荡荡的军队押运着几名千羽卫以及影卫的尸体直朝着宫城行进。
一路上,左右将领一边遣军疏散着围观百姓,一边宣告着皇帝的残暴恶行,掀起一片震动。
到了皇城之前,禁军统领宋岩已经率军层层围守于城门之外,望见军队之首逆着日光银鞍铁铠的青年,不由惊愕片刻,才方面色严肃地拔出长剑,迎上前来高喝道:“寅时京师无故动乱,此刻珏王殿下又率军直冲皇城,这是要造反吗?”
江风之跨下马背,威赫风姿如同神至,泠声道:“本王不过来讨一个公道。”
凌月扶剑护于青年身侧,傲骨飒丽,一抱拳道:“宋统领,陛下豢养的影卫之首玄一,也就是潜伏在飞凤军中的沈校尉——沈夜,已经在辟于修德坊私宅的影狱中对我亲口承认,唆使珏王府陆太医对殿下下毒,以及残杀陆太医家人的幕后指使,正是陛下!”
“这怎么可能?”宋岩眉毛深拧,“影卫……宋某执掌宫城守卫以来,从未听闻过什么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