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253)+番外
艳丽的荼蘼遍布雪丘冰原,红痕斑驳,冰山消融,打湿了被衾。
她像是旅人在攀登,峰高又险,迫使她处处小心。
她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忽然一脚踏错,险些摔下崖去,幸好她一路在腰间绑着红绳。
红绳的另一端在他手里,在危急之时,二人齐齐被迫在半山腰悬停。
霍令仪迷迷糊糊不肯应答,不满地哼唧起来,睁开水雾弥漫的双眼,委屈道:“不舒服,心肝脾肺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他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拉扯红绳,将她拉上来。
一阵地动山摇后,她忽然又从半山坠了下去,却被一双大手托举。
他带着她贴近悬崖峭壁,一起往上攀爬,重重碾压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上,她战栗不休,哆嗦地求饶。
山顶可真高,雪地里结了冰,又有雪水在日光暴晒下消融流淌。
太慢了会向下滑去,得快快地,重重地脚踏实地,方可向山巅攀爬而去。
屋瓦上传来叮当声,细碎的雪覆盖上青瓦,料峭寒风吹不皱春江潮水。
铃铛声响,耳房里的婢女们迎着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前来应召。
殿门外挂上了挡风的帘子,婢女们小心拢着门帘抬进热水。
灯火通明的寝殿内,香气缭绕,间或夹杂着古怪的气味。
纱幔重重,看不见屏风后一对交颈鸳鸯喁喁私语。
喜鹊瞧不见人,却记起在耳房时听见了小姐的哭声。
隔着门窗,隔着耳房的墙,隔着漫天风雪,传到她耳边。
她太熟悉小姐的声音了,以至于轻易地捕捉到她的情绪。
是痛,是委屈,亦或是开怀。
她们耳房里有一株昙花,夜里开了。
屋门被重新掩上,一切归于寂静。
越少珩赤脚踩在地上铺设的羊毛毯上,拧干温热的毛巾为她擦拭干净身上的汗渍与浊物。
染了红胭的白帕被抽出置于盘中,他坐到榻旁将她从暖衾里剥出抱进怀里。
他替她拂去湿漉漉的鬓发,笑道:“可还受得住?”
霍令仪却不正面回答,无力倚靠在他臂弯里,沙哑着嗓子命令道:“想喝水。”
他依言为她斟了杯温热的酒水,执壶里一直温着:“茶冷了,喝热酒。”
霍令仪低头,就着他的手啜饮着酒盏里的酒水。
越少珩拂开纱帐,起身出去处理自己。
霍令仪撑着床榻坐起时,碰到了藏在衣服底下的东西,取出来看,是一块玉印章,正面篆刻了景王的名号。
玉印章上的麒麟背面却生出了一对金色镂空点翠的蝴蝶翅膀,口里衔了一颗粉色的东珠,这对组合尤为眼熟。
纱幔被重新撩开,一道温凉的身躯钻进她的被窝里,汲取着她身上的暖热,令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缩着身子要逃。
可惜力气太小,速度太慢,狭小的被衾里她也无处可逃。
很快便被人从身后霸道地搂住,捆住了四肢不许她逃跑。
身后之人低声说道:“安歇吧。”
霍令仪尚有余力,拿出了刚捡到的玉印章问他,这是何物。
越少珩解释道:“它是王府的信物,库房的钥匙,你也可拿它调动我的所有亲卫,包括暗卫。你嫁给我,往后就是王府的女主人,本就是要交到你手里的,方才兴起,一时忘了,你好生收着吧。”
帐内光线还算明晰,她手指轻抚上面凸起的装饰:“那上面的点翠蝴蝶,还有东珠,有些眼熟呢。你不是说踩烂了吗?”
越少珩料到她有此一问,撑着脑袋半坐起来,挑起她一缕秀发把玩,慵懒答道:“不是我踩的,赎回来的时候就碎掉了,听说是当铺伙计不小心弄碎的,不敢拿损坏的还你,怕你生气,便自作主张换了支金钗还你。”
她转过身来,干脆趴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玉印章:“那为何它们会在这上
面?”
云雨时,衣裳都被扔出了床榻外。
此时她身上不着寸缕,趴着的姿势,春光乍泄。
墨发披散在香肩雪背上,脖子纤长,锁骨精致,往下露出大片的白皙凝脂细腻柔软,偏她全然不觉。
他靠在软枕上,目光一错不错,眼神愈发幽深。
搭在锦被上的手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明显,他的理智绷得很紧。
原本考虑她初尝人事,明日还得进宫拜见皇兄和母后,今夜只行一轮,让她好生歇息。
可身体却不如理智好控制,他默默移开视线,躺在床头换了个姿势平躺下来,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作答:“印章光秃秃的,瞧着不好看,心血来潮便找了个玉匠镶嵌上去,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一举两得。”
霍令仪偷偷瞄他一眼,心血来潮还是蓄意为之,她还是分得清的。
她转着手里的玉印章,忽然想起与他在御花园的争执。
那时候他早就喜欢自己了,而她却因为感情上的迟钝,拒绝并且伤害了他。
如果她那时候没有阻拦亲事,他们是不是早就成亲了?
可是那样,就不会有后来与他相处时心动的点点滴滴。
但她知道,唯一不会改变的,是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动心,她也一定会再次爱上他这件事。
越少珩察觉到被子里的异动,他才睁眼,怀里便钻进了一具软玉温香的身躯,将他缠绕抱紧。
她闭上了眼睛,乖软地在他怀里蹭蹭脑袋,嘟囔道:“安歇了。”
寒冷的冬夜,她不再需要汤婆子了。
越少珩极力克制着调整睡姿,捞过锦被替她掖了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