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69)+番外
身后有几个陌生人,粗布麻衣的老实村夫,锦衣华服的谦谦郎君,吊儿郎当的纨绔少年,还有好些个男男女女,都是被人潮挤在一块的。
他们面无表情,专心走路,好似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与他们无关。
她垂眸不语,默默忍耐下来。
腰间再次被人碰触,那双罪恶的手就要往下。
柳青骊脑袋一片空白,双手握成拳,掌心险些要被锋利的指甲戳穿。
“赵公子,巧遇啊。”
只听闻一声黄鹂般清脆的声音闯入,放在她腰间的手骤然离去。
“啊啊……臭婆……霍霍霍霍霍小姐。”赵晋的手指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被霍令仪反手掰折起来。
霍令仪皮笑肉不笑,用手里抓着的一把野草狠狠往他手背砸了上去:“错了,是霍小姐,不是霍霍霍霍霍小姐。”
赵晋手指骨险些被她掰脱臼,连带手背被她打到的地方都有点疼,他忍不住挠了挠。
霍令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从一群人中,揪出了身着锦衣华服的赵晋:“你真是不长记性啊,是不是湖里的水把你脑子泡发了,然后发霉了,坏掉了!竟然还敢再犯这种事。”
周围的人看到动静,都凑过来看热闹。
有了路人围观,赵晋像是有恃无恐,整理了一下不算凌乱的衣襟:“霍小姐怎么口出狂言,还动手动脚,好生泼辣,我好端端走在路上,惹着谁了?”
他就是赌,再在一样的场景,没有证据的情形下,她依旧不敢胡乱攀扯,小心没咬到他,反倒引来一身膻味。
霍令仪背着手,将柳青骊拉到自己身后:“我可不是无缘无故,你有本事轻薄姑娘,没本事承认,是不是你也知道这种事见不得人啊。”
赵晋依旧不认罪,大言不惭道:“霍小姐真是把我弄糊涂了,诸位来评评理,我到底做什么了?你要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我,咱们去见官,让官府评评理。”
霍令仪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说道:“最近我与柳小姐发现了一个登徒子,此人丧尽天良,专门轻薄良家妇女。柳小姐大义,以身做饵,在裙子上撒了药粉,逞凶者的手会红肿瘙痒,此药无解,最终此人的手会烂掉。赵公子,你为什么要把手藏起来呀,是不是因为那个登徒子就是你呢。”
赵晋想要伸手指她,但手上又痛又痒,他藏在袖子里,始终不敢伸出来,只能昂着头,红着脸怒视:“胡言乱语!你就是个毒妇……你……”
霍令仪上前一把揪住他的手举起,袖子落下,左手露出的肌肤上全是红肿的风团,分外明显。
“他的手真的肿了!”
“他就是登徒子!”
“抓他去报官!”
群情激动,一窝蜂涌上来,赵晋想逃,却被人堵得死死的,此次众目睽睽,赵晋难逃一劫。
这边轰动,引来了不少寺庙里管事的僧人。
霍令仪怕把事情闹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拉着柳青骊趁乱逃跑,跑到了僧人谒舍处。
此地人烟稀少,外人不通门路不敢硬闯。
霍令仪见四下无人,这才把用帕子包裹的荨麻草扔了。
柳青骊跑得气喘吁吁,靠坐在栏杆旁,看着她毁尸灭迹,不解问道:“这就是你让他的手变红肿的秘密?”
霍令仪解释道:“不错,这叫荨麻,我小时候贪玩,被这东西咬过,没有三五天,好不了。”
柳青骊扶着白玉栏杆站起,冲霍令仪福身道:“青骊谢过霍小姐相助
之恩,请受青骊一拜。”
霍令仪将人扶起:“举手之劳罢了,赵晋这人是惯犯,我年少无知的时候就被他轻薄过,那时我还小,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也手足无措,只知道哭,你可比我坚强多了,起码你没哭。”
她将此事说得云淡风轻,柳青骊由此生出钦佩之心,她摇摇头,叹息一声:“可我没有你这般勇气敢与他对峙,这种事不留痕,一张嘴,百口莫辩,还唯恐遭人反泼脏水。”
霍令仪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你的这种顾虑我很清楚,可是做错的又不是我们,凭什么忍气吞声,就算报了官,最后也还是息事宁人,倒不如让我惩戒一番报复回去,以泄心头之火。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发生这种事,最后被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的,只会是我们女子,他能遭受什么惩罚?万一被他讹上了,说要负责我清白,转头就求娶我,那我才叫倒八辈子大霉呢。”
霍令仪撇嘴,莫名打了个冷颤,眼底的嫌恶溢于言表。
柳青骊被她逗乐,绷不住笑了起来。
本来还觉得这件事挺沉重的,但她巧舌如簧下,好似也没那么难受了。
霍令仪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和景王一起来的?他怎么敢丢下你一个人,你身边又没带婢女,以你这样的容貌,这样谨小慎微的性子,真要碰上歹人了可怎生是好。”
霍令仪起初还以为柳青骊冷傲不易接近,如今看来也只是个柔柔弱弱,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
柳青骊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今日是与父亲一起来的,他本打算去会友,怎知途中偶遇景王。
金玉坊那事之后,父亲对景王产生了些龃龉,但他始终没有断掉让她接近景王的心。
她按照父亲的要求,去接近景王,可是景王依旧对她表现得不冷不热。
离开大雄宝殿的时候还不许她跟着,可过了会又改变主意,与她来观音殿拜拜。
到了观音殿,转头遇见一位熟识的僧人要下棋叙旧,便让她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