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84)+番外
青山素来冷酷的脸有轻微破裂的痕迹,睨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怪你造谣好,还是怪你用这样的话来描述未来王妃。”
江野的狐狸眼上挑,似笑非笑问道:“我哪句话造谣了,你觉得她不是?”
这里的她虽未指名道姓,但青山好似听明白了那般,闷不做声站回原地。
想起昨日将喜鹊送回将军府后,霍令仪忽然外出,撞见他孤身回府复命,命下人给了他一盏灯笼以作感谢。
只是一件小事,但她留心了。
半晌,青山饶是忍不住回了一嘴:“她不是。”
江野:“?”
坏了,大石头已经开始偏心了,不会事后告状吧……
八角亭中,越少珩与孟玄朗相对而坐。
越少珩今日低调出行,不想太过扎眼,但又不能逊色于人。
故而穿了身朱樱色箭袖圆领袍,高高束起的高马尾洋溢少年意气,看着就年轻了几岁。
饱满的额上有几缕碎发自然垂坠,额上的金貔抹额掩映其中,剑眉星目,五官精致,眉宇间有几分桀骜难驯的不羁。
与之相对的孟玄朗则简单许多,竹青色交领长袖衫,一根玉簪梳起墨发,眉目疏朗,谦和温润。
身上的书卷气很浓,举手投足间的礼仪十分得体,仿佛与生俱来,与世家子弟并无区别。
看着就老气横秋的。
越少珩审视了他许久,见过几回,他都是差不多的装扮。
要论容貌气度,他必定不会逊色于眼前人,但为何霍令仪会喜欢他?
就是因为他无害的气质?
越少珩觉得不耐看,但若她喜欢,他也不是不可以装扮上。
他淡淡收回视线,随口问道:“本王将你从国子监的闲职换到如今的刑部司,你适应得如何?如果有不适的地方,不妨与本王直言,本王可将你调回去。”
国子监助教正八品,而刑部司法直官阶从九品。
他本就被打压,再往下走,这样的官阶落差,对这个状元出身的孟玄朗来说,指不定怨气更甚。
孟玄朗闻言,起身垂首,恭敬道:“亮怀还未曾来得及感激殿下提拔之恩,刑部乃三省六部之一,与社稷安定有所关联,位卑未敢忘忧国,正是亮怀心中所求。”
越少珩有几分讶异,这人还真是浑身正气,心怀社稷。
“不曾有怨?”
“殿下说笑了,何来的怨?”
越少珩但笑不语,清冷目光却始终落在他的身上,不发一言的观察。
孟玄朗思忖片刻,才决定把一些想法告知于他:“殿下恐怕不知,亮怀去年被钦点为状元,之后仕途一直不顺,国子监虽好,但始终无法施展抱负,亮怀愚钝,也察觉到一些打压之意。被殿下提拔到刑部后,虽事务繁杂,却也受益良多。若非殿下大义,亮怀也许还在国子监虚度光阴。”
他并未言明是谁打压,但国子监受中书令骆谦的掌控,是谁不言而喻。
他想得也十分明白,与其留在国子监被处处打压,倒不如到景王麾下。
听刑部一些同僚私下说起殿下,有口皆碑,如今刑部尚书,就是景王一手提拔上来的,起码景王知人善用。
孟玄朗赤诚道:“殿下对亮怀的恩德,亮怀谨记于心,从今往后,听凭殿下差遣。”
越少珩深深望了他一眼,只觉得棘手。
原以为是个虚有其表,道貌岸然之辈,没想到是怀瑾握瑜的志士仁人。
这样示好,有些难办。
抓不到他错处,怎么能叫霍令仪看清此人嘴脸,幡然醒悟。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在膝盖上,静默了许久。
良久,他沉声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家中长辈有为你说过亲事吗?”
孟玄朗怔楞片刻,话题怎么扯得这么远?他只好答道:“回殿下的话,家母不曾为我谈过婚事。”
越少珩手指敲击膝盖的速度渐渐加快,暗暗有几分不爽,但仍然和气地问道:“本王与你投缘,可有喜欢的姑娘,不妨与我道来,本王可以替你谋划一二。”
孟玄朗沉默不语,这种话怎么敢宣之于口,他怕为她招惹祸端。
思索良久,只好语焉不详地道谢:“多谢殿下好意,亮怀暂无打算。”
越少珩眼底的狡猾一闪而过,语气变得温和,态度也显得亲昵,含笑揶揄道:“怎么会没有打算呢?是没有,还是不敢?休要骗本王,本王那日可都看到了。”
孟玄朗到底年轻,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发颤,口干舌燥,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那日就在这座凉亭里,他亲眼看到了望江楼上的景王。
只是随意瞥了眼,那边很快就掩上了窗户,但他十分肯定,景王一定在茶楼里看了他们许久。
他今日来望江楼畔赴约,从进了这座凉亭开始,就没缘由的慌乱。
太后寿辰上,景王对柳小姐的真情他看得明明白白。
虽然那日他并未与柳小姐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可是在景王眼里到底算什么呢?
他自己又怀着怎样的心思呢?
若说清白坦荡,他问心有愧。
坦白从宽,孟玄朗苦声道:“殿下,亮怀自知身份低微,高攀不起这样好的姑娘,只道今生无缘,不欲打扰,殿下无须为亮怀费心。”
越少珩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他还真喜欢她?!
“景王殿下,巧遇呀!”
凉亭外,两道倩影如期而至。
霍令仪巧笑嫣然闯入凉亭,语气里的意外不加掩饰:“亮怀,你怎么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