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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世界(111)

作者: 大姑娘 阅读记录

萧肃康大怒道:“我昨晚命你们,在九房院门首守着,你们好懒怕冻,躲房里吃酒耍钱,让人给跑了。”令萧生:“叫薛全薛忠带棍子来,与我狠狠的打三十棍。”

萧生领命而去,一地儿寻不到人,回来禀道:“宿房里衣物一件没剩。帐房管事说,他俩一早来结了月钱,要回原籍家过年去,口称老爷同意的,便没多想。”

萧肃康怒不可遏,问福安:“昨晚他俩,可与你们同往当值?”

福安回道:“昨晚我没见到他俩哩。”萧逸薛诚亦说也未见着。

萧肃康心里恼火,随手拎起椅子,朝他们身上用力砸。福安三个不敢动,咬牙硬生生接,奈何椅重,萧肃康没砸几下,反累的喘吁吁。

福安趁势哭道:“昨晚受老爷命后,赶到九房已是戌时四刻。就算我们守在院门首,九奶奶也早出府了。”

萧肃康道:“我信你们鬼话。”吩咐李氏:“你去审那九房的婆子,听她怎地说。”又命:“你三个狗奴才,脱了裤,院里跪着不得起。”用过饭后,自往书房而去。

却说惠春打着伞来大房寻李氏,走进院门,见福安、萧逸及薛诚,赤条条两腿跪在雪里,皮肉红里泛紫,浑身瑟瑟发抖。笑道:“怎地?你们又犯事了?好可怜见的。”

福安、萧逸不语,薛诚哭道:“姐姐救我,两条腿要废了。”

李氏恰带丫头雪鸾出房,见她问:“你怎来了?”

惠春回道:“老太太请夫人去哩。”

李氏没再多话,随惠春走了。

一刻时辰后,雪鸾回来道:“你三个起来罢。”

福安哆嗦道:“没老爷之命,哪里敢起?”

雪鸾道:“你们爱跪就跪,我可传过老太太的话了,年除即至,理应和和乐乐的,罚他们做甚么,又无大错。”她再道:“你们要好好谢过惠春,若不是她给老太太求情呀,你们得死在这里。”

福安他三人这才搭肩站起,跌跌撞撞进房,穿上裤子,围火盆边取暖,也不敢多留,恐李氏早回,待缓过劲来,彼此搀扶着往外走,风吹雪紧,落梅满地,薛诚悄悄问:“这事儿可算过去了?”

福安微笑:“没错儿。”

萧逸叹道:“侥幸捡了一条命。”

第89章 心机

话说林婵好眠一宿,红日三竿方起,洗漱用过早饭,出得房来,天气晴朗,雪封天地,玉辗乾坤,陈家是个五进五出的大宅,因久无人居,颓败虽显,但依稀能见从前风光。

林婵命小眉去请陈珀,自在廊下站了会儿,待陈珀入了门,方进明间内,陈珀过来作揖问:“奶奶寻我?”

林婵道:“陈管事坐下说话。”陈珀谢坐,小眉看茶。

她开门见山道:“昨儿你领回九爷的尸身,怎么安置的?”

陈珀回道:“先伺候九爷穿上新裁的里衣裤,外套宝蓝福寿团纹直裰,脚蹬玄色韦陀银滚边薄底靴,再白布束身,绑系麻披,抬了停至前堂,上盖纸被,灵前的帷幕、帐子,桌围、灯笼、灵牌,蜡烛纸马、长明灯,几筵香案、烧经幡钱纸的火盆,檀木棺材,皆备妥当,阴阳先生也请到,白云观李道官儿正设坛场,只等奶奶来,择日大殓入棺。”

林婵讽道:“你真是面面俱到,做得齐全活。”

陈珀悲伤道:“爷生前待我宽厚,如今人故去了,自要好送,岂容一场马虎。”

林婵斜眼睃他,心底暗忖,原以为我来了,九叔会立刻与我相认,说明原委,求我理解,我还要思量是否谅他哩,但看陈珀在装模做样,不知还要瞒骗我到几时,算罢,休怪我日后无情。她问:“阴阳先生可推算出入殓时辰了?”

陈珀道:“爷的卒日按抬进宅里算起,记于万昌丙午十二月廿九日未时。入殓定于七日后,当日与狗、兔、羊、鼠、马生人犯冲,须得回避。”

林婵道:“七日太长,按俗礼,死后三日便可入殓。”

陈珀道:“正值年除喜庆佳节,忌惮见白,七日后得松缓,便于众亲友来祭。”

林婵道:“诚意者、有求者,心怀鬼胎者,上刀山下火海也来,违者不来也罢。”

陈珀微怔,一时无话说。

林婵道:“你去问阴阳先生,三日后入殓可行,再择吉日破土安葬。”又道:“倒无所谓行不行、吉不吉,从根儿就乱了。”

陈珀不知是做贼心虚,总觉她话中有话,陪笑问:“奶奶还有甚交待的?”

林婵道:“陈管事随九爷身边多年,他熟识的、攀交的远亲近友,现可发帖报丧去了。再往爷的布行,取漂白的缌麻熟布丝绢来,雇裁缝制孝衣孝巾孝鞋,宅内上下、和来往宾客,要保每人一件白深衣、一条白大带、一条头巾,一双孝鞋,若是女眷,则发放裙袴衫袜。黄纸金银锭,香花灯烛万不可断。”又道:“大棚可搭了?素食流席、造饭的厨役不能缺;端茶倒水的、迎客跑堂传话的小厮不得少,还需机灵世故识眼色,我一时只想出这么多,不过陈管事比我年长,更通人情礼俗,无须我多说,也能办妥当。”

陈珀道:“奶奶年纪虽轻,却遇事沉稳,考量有序,顾及周全,非我能及哩。”

林婵道:“陈管事赞我可发自肺腑?”

陈珀道:“绝无半句虚言。”

林婵话锋一转:“既然陈管事觉得我周全,那爷留下的银库、田地房产、商铺及各项帐册等,是该交还我了?”

陈珀怔住道:“爷的财产甚多,容我理顺后。”

林婵打断道:“你交还我便是,我自会理顺。爷的丧葬事,桩桩要费银子,一刻缓不得哩。”又逼问:“难道陈管事想做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