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世界(182)
萧勤道:“可不是说。”
福安道:“我问你桩事儿。”
萧勤道:“是何事?”
福安问:“大爷现对我不冷不热,颇为防备,可听闻他有新好的厮童了?”
萧勤摇头道:“不曾听闻。”
福安问:“可听闻大爷在谁面前骂过我?”
萧勤道:“也不曾,或是福安哥你多想了。”
福安道:“甭管怎地,此后你若听得大爷说我甚么,及时告知我便是。”
萧勤道:“哥尽管放心。”不在话下。
再说魏寅,骑马从清平县赶回京城,至城门口,见百姓人山人海,问守城吏,守城吏作揖回话:“皇帝驾崩,再过一刻,城门关闭,不得再出入,是而拥挤难行。”一辆马车差点撞上他的马,他眼疾手快,伸腿抵住车辕,从窗内探出头来,不是旁人,正是郭铭。
郭铭忙表歉意,魏寅不曾多言,甚偏过马头,让他先行。郭铭称谢,魏寅看着马车驶出城门,给骑马在后的陈丰、陈恩使个眼色,彼此心照不宣。
他进了城门,赶到百门油铺,门首跳下马来,上前叩铜钹,掌柜陈山很快开了门,魏寅问:“他来了?”
陈山道:“也是刚到,在后面。”魏寅将马给他,大步往账房走,入内一眼看见坐着个人,全身黑衣,头戴宽帽,将脸遮得严实,难辨清全貌。
那人问:“魏大人?”
魏寅道:“正是。你是何人?”
那人答:“你无需知我是谁,可有萧九爷的亲笔信?”
魏寅取出递上,那人接过,凑近灯火仔细看了,焚烧成灰后,从袖笼里掏了一物给他,魏寅看清,不由脸色微变,正是那把金镶玉钥匙。
他紧盯那人问:“这钥匙在孝德公主手上,你是如何拿到的?”
那人轻轻笑了声,魏寅听出古怪了,他的嗓音尖细。
魏寅问:“你是长公主身边的太监?”
那人道:“十四年前,我背负血海深仇,进宫做了阉人,潜在长公主身前,只为等待今时。”
魏寅问:“你是谁的后人?”
那人不愿说,站起给他作一揖,自去了。
第147章 计谋
接上话,前情讲皇帝驾崩,皇后代为下诏,命鸿胪寺、将作监、礼部、内务府、工部、兵部、太常寺等相协置丧,关闭宫门城门。皇后嫔妃及太子行哭礼,皇帝穿戴衣冠,金缕玉柙,含珠玉。文武百官皆缟服,于朝堂行哭礼。再入棺椁,摆放攒宫,等待落葬。太子朱宁煜悲痛万分,决意先守孝后登基,但国之政事,无论大小,已由他亲自掌理。
且说这日大殿上朝,面对文武百官,朱宁煜道:“朕昨夜晚睡,父皇托梦,仙班之路无灯照,黑黢黢方向难辨,走得着实辛苦。朕打算本月十五日,往白塔寺祈福,点亮琉璃塔百盏长明灯十日十夜,为父皇前行照明,众卿觉得如何?”一众附议。
朱宁煜问掌内务府总管太监潘公公:“灯油可有足备?”
潘公公慌忙跪地道:“灯油佥商百门油铺的陈娘子,推说三船五百桶上万斤灯油,在行至沧州河段遭劫,现从常山县新出的灯油,才至扬州河段,运抵京城最快三十日达。油库存油已不多,其量恐难撑过十日十夜。”
朱宁煜大怒,下旨杖责潘公公二十,陈娘子着拿送诏狱。又问众卿:“十五日乃黄道吉日,势在必行,灯油不足,可有法子解决?”一众皆面露难色,户部侍郎李万元道:“城中大小油铺积存现油,多以桐油、松脂、籽油,禽类油为主,且烟浓味重、难燃易灭。皇上前往祈福,意在长明灯长明,为先皇照亮仙路,若因灯油低劣出了差池,臣等罪不可恕。”
朱宁煜沉脸叱道:“区区万斤灯油,竟能难倒满朝文武,何谈改革治世,开疆拓土,复吾朝的繁荣盛景。”无人敢言。
萧肃康站出道:“臣有办法。”
朱宁煜问:“萧爱卿请讲。”
萧肃康道:“一月二十日时,奎元楼商会,臣五弟的薪火庄,也曾竞选灯油佥商一任,虽惨遭败北,但他为当选,确实囤足了万两茶油。”
朱宁煜问:“现这茶油在何处?”
萧肃康道:“清平县。”
朱宁煜大喜道:“确是不远,两三日便可运抵。”
萧肃康道:“不过臣有不情之请。”
朱宁煜道:“但说无妨。”
萧肃康道:“请皇上下旨,薪火庄运送油桶马车,免受锦衣卫使及守城吏查检,谨防小人生事,若出祸端,延误皇上祈福之罪,臣担当不起。”
大理寺少卿谢京冷笑道:“萧大人若胸怀坦荡,又何惧搜查检验!”
萧肃康硬声道:“臣好意替皇上分忧,却遭谢少卿恶言诋毁。臣不敢了,皇上另请高明罢!”
朱宁煜看向谢京,严厉道:“来人,拖将出去杖责十棍。”再环顾众臣问:“还有谁有异议?”众臣皆道:“无异议。”
朱宁煜道:“萧爱卿还有何说。”
萧肃康道:“油桶直送白塔寺内油库,由僧官福觉方丈、临惜住持看守。”
朱宁煜道:“甚好,免去途中转运风险。朕允了!”
萧肃康道:“臣定赶在十五日前,运油进白塔寺,若有半句虚言,必以死谢罪。”
朱宁煜道:“朕信得过你。”
下朝后,朱宁煜回殿,不多时,魏寅来见。朱宁煜先问:“谢京如何了?”
魏寅道:“十棍下去,鲜血淋漓,抬回府了。”
朱宁煜道:“朕提醒过他,多做些防护,以防不测,就是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