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世界(90)
月楼道:“到爷那儿后,必是死路一条了,唯有请奶奶出马。”
林婵问:“那你怎知爷会听我的?”
月楼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呗。嘴里道:“自然是因为爷欢喜奶奶。”
林婵想,奸商欢喜我,真的假的,我怎没觉得哩。欲在细问月楼,抬眼看情形,不合时宜。她说道:“这事我不能白做。”
月楼愣住,问道:“奶奶是何意?”
林婵说:“天下无白吃之食,我总要得些好处。”月楼与唐韵面面相觑,小眉想,我家小姐变了。
唐韵不敢妄断,小心翼翼道:“我恐乱猜,辱没了奶奶,还请奶奶明示。”
林婵这才开口:“听人说,你有个册子,记满经商之道,我甚有兴趣。”
唐韵懂了,立刻回道:“我送奶奶就是。”
林婵欲话,忽闻丫环隔帘禀报:“叶妈妈来见。”她立刻精神大振,忙命叶妈妈快进来,向唐韵道:“你回了等我消息。”让月楼送她出去,亦支开小眉。
月楼唐韵出房时,与叶妈妈打个照面,擦肩而过,月楼道:“那婆子看我,怎古里古怪的。”
林婵待房里无杂闲,笑问婆子:“你怎来得这么快?”
婆子抹汗道:“奶奶交待的,理应听风即来雨,万勿怠慢。”
林婵道:“我这有一盏凉茶,未曾动过,你来吃了。”
婆子正嘴焦唇燥,连忙谢过,端起一饮而尽。再把方子连药材,一并递上。林婵待她走时,千叮万嘱道:“我说过甚么,万不可传于旁人听,可记住了?”
婆子道:“我记住了。”退出房,往院外走,边走边想,稍会儿遇到李五娘,让她闭紧嘴,说出去口角生疮流脓,不得好死。
萧云彰晚时吃酒归家,雷声轰隆,偶有闪电,乌云游移,密层厚积,将大雨磅礴之相。他走进房来,见林婵还未睡,坐在灯下看册子。他更衣,小眉捧来盆水,洗漱毕,坐过来问:“还不歇息?”
林婵阖上册子,将一碗黑糊糊药汤,挪他面前说:“你把这吃了。”
萧云彰问:“这是甚么?”
林婵道:“对身体好的。”
萧云彰笑问:“怎关心起我身体来。”他想必事出有因,非奸即盗。
林婵想,装甚么,自己身体不晓么。抿嘴道:“南方之暑,与京不同,此地湿热相交,耗气伤阴,中气内虚,津液亏损,以致邪火攻心,伤及肝脾,影响元神,会觉关节疼痛,风湿侵袭,坐卧不宁。理应外调内服,防患与未然。九叔快饮下,误辜负我一片好意。”
萧云彰笑道:“我谢你一片好意。”端起正欲饮下,忽瞟见她,紧盯他的嘴唇,目光炯炯,有些吓人。他迟疑问:“既是好物,你怎不饮?”
林婵道:“此乃专给男人调的,女子不能饮。”
萧云彰说道:“竟有这等神药,还分男女。”
林婵不耐道:“那是当然,你快些罢,磨磨蹭蹭做甚。”
萧云彰放下碗道:“我前时刚吃过酒,恐与药性对冲,明早再饮罢。”
林婵眼睛发亮道:“太好了,这味药汤,吃过酒再饮,药效大增。”
萧云彰后背发凉,问道:“还有这等事,何人说的?”
林婵道:“张神医说的。”
萧云彰再问:“张神医,家住哪里,医馆叫何名?”
林婵怔了怔,警觉道:“你是甚意思,以为我要毒害你不成!”
萧云彰想,这世间毒杀亲夫的,不是没有。他嘲道:“娘子猛然关心我,一时不惯。”
林婵想,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道:“你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端过碗儿,饮了几口,苦得直咂嘴,愈发生气道:“毒不死你。”起身往床上去了,拉开小屉,噙了桂花香茶块。
过有须臾,萧云彰挑暗灯火,撩帐上床,见林婵侧身,面壁而躺,因着闷热,只着大红抹胸,银白裤儿,枕了竹枕,大片雪背映入眼,晶莹柔润。萧云彰喉咙发干,凑近她身前,搂住腰肢,掰过脸儿,用力亲了个嘴,微笑道:“爱生气,我不过多问两句,尝到我嘴里味了。”
林婵撇头道:“恁苦,我嘴里才甜甜的。”
萧云彰笑,松开她,伸展手脚躺平,闭目打算歇息。林婵有些懵神,婆子说,一碗药汤下去,不成虎也成狗,他怎还能太太平平睡觉。转念一想,难道药性还没起?她一错不错紧盯他看、等药性起。萧云彰懒懒问:“还不困么?”
林婵找话道:“今儿唐韵来了,求着想再回来。”
萧云彰道:“我布庄岂容她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林婵道:“我也这样想,但话说回来,唐韵做掌柜时,确是经营有方,颇有手段,替你挣了不少银子,为稳固布庄地位,立下汗马功劳。且身正影直,不贪私利,属实珍贵,她所犯之错,不过是被情爱蒙蔽双目,魅惑了心智,但得挣脱开来,仍是那飒爽不输须眉的唐掌柜。”
她感叹道:“这世间女子呀,多为情爱所累,才失了雄心壮志,流于庸俗。”
萧云彰睁眼,笑问:“你可也是如此?”
林婵不答,一条玉腿儿搭上他的腰,软声说:“我应了她,九叔好生想想罢。”
萧云彰伸手拨她的腿,滑腻如玉,掌心便如黏住,分不开来。他想,何时脱得裤子。
忽觉浑身发热,颊额起汗,一股子热浪之气,朝下腹积拢,所藏卧龙,有翻腾欲跃之势。他想,何人知我隐忍之苦,比那药汤还苦百倍。
林婵不知怎地,亦是心如猫挠,丝丝痒痒的,她想,要命,那药汤不是治男不治女嘛,为何我就饮几口,现想把九叔给吞了。她想算罢,一把抱住萧云彰,挨挨蹭蹭,萧云彰极舒服,粗声问:“想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