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平妻也是被废的皇后(99)
吕宣可不想陪
他赴死,她还想多活几年,便赶紧转移话题,幽怨地叹息道:“长乐都被你惯坏了。莫图子说过,长乐天生克我,我们母女不宜相处。正好我陪陛下出征,宫里的事就交给太子和皇后吧。”
“嗯。”穆卫祈应了一声,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他轻声道:“长乐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娇惯就娇惯吧。”
“你还不教她读书写字,跟我父亲一样。”吕宣抱怨道。
“书读多了,心思就复杂了。让她保持天真无邪吧,反正她不需要那些权谋心计。我不希望她像你一样。”
吕宣挠了挠头,不解道:“可她现在跟我小时候一样,大字不识一个啊。”
穆卫祈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你当年不过是乱世中的一方权贵之女,而她是太平盛世的一国公主。她将来嫁人,也只能下嫁。驸马既不可能造反,也不敢休妻,更不敢纳妾。我甚至不想她嫁人,等她长大了,就让太子给她挑几个男宠便是。”
“稀里糊涂过一辈子,这就是你给女儿安排的路?”吕宣抬起头,轻声说道。
穆卫祈对上她的眼眸,心中一颤。那一瞬间,他再次从她眼中捕捉到了难以掩饰的欲望。他微微睁眼,神情傲慢:“这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你一样,喜欢自讨苦吃?”
“也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自甘下贱的女人。”吕宣低下头,苦涩一笑。
在穆卫祈眼中,吕宣确实是个为爱痴狂、甘愿自轻的女人。男人总是不介意有一个女人为他要死要活。只是他偶尔也会从她眼中窥见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野心与欲望。吕宣太善于伪装了,她那楚楚可怜、无辜的模样,总是让他忘记这个女人也曾从刀山火海中走过。
但吕宣终究是人,不是神。她偶尔流露出的狡黠,让穆卫祈更加确信,自己必须拉着她一起死。他有种预感,一旦他死去,无人能束缚她,这个小娘们必定要兴风作浪一番。
“公主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不会再让她见你,我也得躲着她。我觉得这孩子也克我。哭啼声吵得我不得安宁,之后大半年你就陪我一起准备出征的事吧。”
“好。”吕宣顺从地答道。
太子舍不得吕宣去边疆受苦,但穆卫祈毫不在意。他就是要吕宣陪在他身边。除了担心她暗中搞鬼,他也确实离不开她。作为孤家寡人,他只能毫无顾忌地向吕宣吐露心声。
他有种预感,这次出征,或许真的会死在边疆。他并不畏惧死亡,但在死前,还有些事情必须完成。
最近,吕宣觉得穆卫祈对她好得有些过分,甚至让太子嫉妒得发狂。今晚,太子好不容易支开皇上,与她温存时,酸溜溜地问道:“他最近怎么了?怎么天天夜宿你宫里?”
吕宣最近日夜与穆卫祈相处,已经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不是衰老,而是病。她的心这几日一直悬着,穆卫祈一声轻微的咳嗽,都能狠狠揪住她的心。
面对太子的质问,她冷淡道:“你好好监国便是。”
“徒留我一个人在京也没有意思,我也去罢。”
“那宫里的事情总有人要办,你亲娘忙着修仙炼丹,总不能让她去办。”
“修仙炼丹,不务正业,还妄想成仙简直是白日做梦,我那个母亲实在是不如宣娘有母仪天下之姿。”
“还好你娘不爱你,不然听到这你这话该有多伤心。”
“宣娘能随父皇出征,母后却半点不闻政事,她应当自行羞愧,退去皇后,让位于徳之人。”
“没了你娘,你也当不了太子,你得向你娘磕头谢谢她把你生得这么像你爹,你爹才这么喜欢你。”她推开太子的胸膛道,随后轻轻下了床榻,随手披上一件紫色披肩纱衣,朝着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不准你去找父皇。”
“我去找皇后娘娘跟她告状去。”
吕宣当然不是找南玉锦告状,她只是继续跟南玉锦讨论一下边疆之地的地形环境,毕竟那里毒虫瘴气丛生,山川险峻,汉人稀少。而且那地界对中原朝廷这些年来也知之甚少。
未央宫内吕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感慨道:“还得谢谢姐姐不啬赐教。”
她一边撰写着药方一边道:“无妨,举手之劳,只是为了前方打仗的士兵少受些苦头。”
“对了,我感觉皇上他身体似乎不太好。”
“我懂,但是治不了。”
“姐姐竟然能看出来他身体不好,你们不是都很少见面吗?”
“我好歹还有神医的名号,自然看得出来了。”
“陛下是怎么了?”
“累得,除非休息,不然治不好。”
“如果陛下真出意外,姐姐会伤心吗?”
南玉锦停下了笔,良久之后回道:“不会伤心也不会快乐。”
“他要是驾崩了,到那时候姐姐便可以出宫,自由了,不应该快乐吗?”
“身体自由了,就快乐吗?我的心早就不自由了。其实我很胆小,我是个一朝被蛇咬,一辈子怕井绳的人。
我被男人的誓言辜负,便厌恶男人,不相信爱情。我入了京,我的叔伯一家却贬去儋州,堂弟被活剥皮,父母兄弟在京城活着战战兢兢,他哪怕死了,我却也不敢再走了。跌倒摔跤一万次,我都不怕,那些只是身体上的疼痛,身体上的伤是最容易治愈的。
我走不了,我的父母他们老了,我得呆在他们身边。他们很爱我,虽然他们有时候也犯糊涂,脑子拎不清。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们对我是万里挑一的好。跟我同龄的小姐们是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我却有十几年的光阴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跟你差不多大的闺中好友,那些人是不是也相夫教子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