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垫你个残简断章雾里看花水中捞月!”颜惊玉实在追不上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廖忱此刻正移动到他的床上,他神色认真,道:“颜祈,我只是想救你。”
“就算能延缓魂灯消耗又如何?一次能延缓多久你有数吗?当时九嶷山出来之后我的魂灯不也一样在日渐衰败……”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这样可以助你,你为何从来不说?”
“……”我凭什么要说啊!不对,你凭什么假定我什么都知道啊?!颜惊玉脑子乱糟糟的,还没找到合适回应的话语,便听他继续道:“若是一次无用,也可以两次,三次,做得多了,总有用的。”
“好。”颜惊玉拿烛台敲着玉床,深吸一口气,道:“请问魔主大人,你一次要多久?”
廖忱挑眉,道:“你心里没数?”
“……”颜惊玉强笑了一下,道:“我记不清了,不行吗?”
“本尊最短……”廖忱抬起手指,嗓音平静:“一次也要半个时辰。”
颜惊玉嘴角再次抽了一下,一边用力拿烛台砸着玉床,一边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廖忱讨论这种尴尬并且意味不明的问题,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也说了,你一次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换句话说,半个时辰,你才能搞出那么……”
他些微将食指和拇指张开一丢丢,微眯着眼睛道:“这么一点,我没说错吧?”
廖忱脸色微沉。
“医修们的意思呢,说的其实是你的精元可以延缓我的魂灯消耗,但是他们说的是你,的,精,元,也就是你最短也要半个时辰才能产出那么一丢丢的东西,而不是你我双修这件事情本身,我这样说没问题吧?”
廖忱眉心跳了一下。
颜惊玉弯起唇角,语带恶意,道:“还是说你想纠正一下,缩短一下自己产出的时间?”
“即便半个时辰,那么一点点。”廖忱心平气和,“你的谷道都放不下吧,当时浪费了多少,你自己不记得了?”
颜惊玉嘴唇抖了一下。廖忱继续道:“我觉得你与其要我缩短时间,不若好好想想,你到底能吃下多少,又能吸收多少,这才是最实际的事情,你觉得呢?”
“……”颜惊玉再次吸气,哈哈笑了两声:“对,这也是实际要考虑到的问题……那么问题又来了,你凭什么觉得你产出的速度加上我肉身吸收的速度能够赶上魂灯燃烧的速度?若是你我专注于这件事一天其实只能延长一天半,哪怕是三天,那请问……”
他铛地又敲了一下玉床,道:“如果我要多活一年我们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多久?!”
”一年的三分之一。”廖忱回了一个相当讨巧的答案,同时延伸:“若我们能在这件事情上专注十年你便能多活三十年,一百年就是三百年……”
“抗药性怎么说?!”颜惊玉道:“你真当自己是在做算术题吗?!你就能保证如此严谨一点差池都没有?!你能日以继夜的输出多久?!你确定三天、十天,一个月之后你不会全身空空?!”
廖忱看向他,这一次,他安静了很久,道:“你的身体可能连三天都承受不了。”
颜惊玉又气的笑了一下,点头道:“对,所以这件事只能断断续续的计划对吧?哪怕是一天,我也需要修生养息,所谓修生养息,就是像死了一样瘫在床上……”
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变得阴森森:“拿做一休三来说,你我强忍着各种心里不适最后还是得到了一个让人更加不适的结局,你觉得这笔买卖真的合算吗?!”
廖忱又沉默了很久,道:“若是加上体力劳动你确实不行,实在不行我给你放在瓶子里……”
他看了一眼颜惊玉的脸色,有些犹疑:“你多少也用一点吧。”
颜惊玉抬手捂住了脸。
他的脸颊滚烫,脑子滚烫,周身的血液也是滚烫无比。
他觉得自己跟廖忱是真的没话聊了。
该死的医修,这群王八羔子。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跟廖忱这种死心眼的人谈论这种让人尴尬的脚趾扣地的问题……
这厮往日易暴易怒,脸皮薄的要死,可是一旦盯上了什么东西简直就像一只鬣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安静了一阵,道:“我们最好都冷静一下。”
魔宫的春夜还有些残留的凉意,颜惊玉在屋顶上坐下来,看着漫天的星子,又抬手抚了抚自己发烫的面颊。
双手捂着脸垂下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微凉的冷空气穿过了喉头,却在进入肺腑之后被内心的燥热同化。
连续多次吸气,都未能将内心变得平静,皮肤温度的降低反而让他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内里的滚烫。
他又开始默背清净诀:“嗔火炎炎,意马难拴,止念定意,心湖静澜,是非休问,恩怨皆删……”
“颜祈。”
颜惊玉吓了一跳,猛地站立起身,却忽然脚下一滑,廖忱及时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并且用力一带,将他直接带到了怀里。
几块瓦片从屋顶滑落,跌落下去,发出清晰的碎响。
那一瞬间,颜惊玉的心脏跳得飞快。
他其实并不比廖忱矮上很多,乍然被他搂紧,对方的面容几乎近在咫尺,他受惊一般嘴唇微启,神色呆滞地望着廖忱。
直到对方轻轻放手,这才下意识后退一步,勉强在屋顶上站稳,道:“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
“我还是想试试。”
“你试什么啊试,我都说了,他们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