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鬼神(49)
一到这种不大顺利的时候,戚雪就会开始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而事实上哪有那么多的处心积虑围绕着她这么样一个普通人。
阿巳观察着她的神色,满意挽着唇,将手拿出来擦拭干净,“好了,坐着去吧,鱼烤好了我叫你。”
到了晌午,太阳最盛的时候,她和阿巳又重新回到了问心石阵。
已经入冬了,太阳光显得有气无力,只有一些不大温暖的冷光照耀着。
一想起昨天那种浑身战栗的阴森的感觉,戚雪就觉得心情有些沉重:“阿巳。”
“嗯?”他扫了她一眼。
“如果我真的成功回去了,我真的有办法去改变这些因果吗。”戚雪没什么信心,转眼看他,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安慰。
阿巳转了转眼珠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头疼的是回不回得去。”
戚雪扯了扯唇角,听见阿巳又从容接着道:“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早已注定好,无可更改的。既然你命中该有此羁绊,又何须将它当作一桩祸事看待呢,对吧。”
他怎么说都有理,戚雪是做不到他这般淡定的,抿着嘴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下一句话:“如果我成功了,你会陪我一起吗?”
“嗯?”阿巳没忍住笑,认真打量着她的神色并不像在说笑,他目光变得深沉,半真半假问:“你希望我在吗。”
“希望啊。”戚雪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心里也知道希望不大。
阿巳没再说话,似在思考着这句话的重量,他勾唇笑着,“记住你说的话。”然后便率先往问心石去了。
戚雪再次坐上了石阵的中央。
阿巳还和昨天晚上一样,将血滴入阵纹之中,然后戚雪便再次感受到那种恍惚的让我想要逃走的窒息感。
她太难受了,咬牙闭上眼都无法坚持。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面前是万丈深渊,有人要推她,她明明有能力反抗却偏要任其将自己推下。
戚雪紧紧咬着牙关,一遍遍试图麻痹自己,但那雾气太脆弱,她都没发觉自己是哪个瞬间产生了抵触情绪,它莫名就散了。
戚雪浑身像被汗透了一般喘着气。
阿巳过来用袖口给她擦了把汗,戚雪拉住他的手腕着急道:“再来一次,我刚刚怎么回事,我虽然害怕,但根本没想对抗啊。”
阿巳笑了笑,温和着无奈道:“你的身体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害怕就会自保。”
“那、”戚雪的话被他打断在了喉咙里,他说:“得是你真真正正由心底里相信,才有用。只有你的心,才能命令你的身体,卸下防备。”
戚雪被他的眼神感染到,怔怔点了点头,“我再试试吧。”
阿巳重新帮她打开了问心石。他看着石阵中央努力呼吸平复情绪的戚雪,缓慢沿着石阵踱步,观察着。
戚雪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恍惚间好像感觉到了身体的某处在闪烁着微弱的冰蓝色的光亮,好像是来自心口某处,又好像是来自手腕上那块蓝红交错的妖印。
——在示警,在求救。
‘没关系的,不要怕。’
‘忍过去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她欺骗着自己。
‘喀拉’一声清脆的响动,仿佛能真实听见,什么东西产生了细碎的裂纹,终于被成功入侵。
石台下的阿巳眼前一亮,兴奋的光芒在眼中流转。成了。
他深深笑着,这种不轻易露出的弧度显露了些唇壁猩红的颜色,仿佛按捺不住的火焰,在蠢蠢欲动。
戚雪紧紧皱着眉,甚至有些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但却十分清晰的知道,有什么东西冲进了她最重要的地方,并且是她亲自打开大门,将它迎进来的。
但这种忐忑不安最终没能战胜她对阿巳的信任,任其汹涌而来。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整个四季轮转般漫长,戚雪疲惫地睁不开眼,但心里却知道,她不想,也不能就这么一直睡过去。
“阿雪,别睡了,咱们今日且有的忙呢。”
有人在叫她,好像隔着一层水面,渐渐的她浮了上来,这声音才愈渐清晰。
我在水里吗?好像不是,身上很暖和,背后躺着的床褥很舒适。
“阿雪!别赖床啦,再不起来大哥翻窗掀你被子了。”
戚雪猛地睁开眼,梦魇初醒一般,怔怔盯着梁顶,力气逐渐回流到四肢百骸,慢慢起身看向了气窗外的人。
年轻男子的笑声温暖如初阳,充满朝气,咯咯直响,“这么这个表情看着大哥,怪傻的。好了,快收拾收拾起来,爹还等着呢。”
戚雪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个极其不可思议的震惊模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哥?”
“嗯?”戚阳半个身子露在窗外,手肘撑在窗棂上,应了一声。
她呆呆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样貌身形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富丽堂皇,不像他们小山镇出来的毛头小子。
“你不是跟爹爹走商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戚雪下意识问道。
“睡糊涂啦阿雪,爹在院子里呢。”戚阳摸不着头脑,离开前又再催促了一声:“好了快起来,今儿个日子还是挺重要的,等你啊。”
没多久,戚雪就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
这屋里的陈设与她卧房简直一般无二,虽然装点的物件看起来昂贵许多,架子上的衣裳由棉布变为丝绸,妆匣里的首饰由锆石变为银簪玉器,但还是不难看出,这格局根本就是她的房间。
而这还不是最让戚雪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