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缘一回来后,我就此事询问了他。
青年回了我一个略显茫然的表情:“他们是在说我吗?可我并没有那么强。”
他垂下脑袋:“我做不到的事,太多了。”
我:“……”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战神吗?
跟忍界修罗的脾气差得也太多了吧?!
我:“缘一大人大概过于妄自菲薄了。仁美和其他武将都是真心崇拜你的。”
除了仁美,战后跑到我面前大夸特夸缘一的人可不少。
就连月见城城主颤巍巍送上来的求和信里,都特意点出这个人。老头子在信里小心问我,怎么此前没听说继国家有这么一个剑术高手。
我当然不会告诉敌人,己方这么大一个战力不是常驻单位。
但这不妨碍我推断出,继国缘一剑法高超真不是吹出来的。
桔梗这么说过,武将们也这么说,仁美还这么说,就连敌人都赞同。
只有缘一自己认为自己实力一般?
我当然相信多数人的判断啊!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么强的一个人能这么“自谦”。
都已经自谦到自卑地步了啊喂!
继国缘一到底有什么好自卑的???
我盯着他,发现他真的一点都不为自己在战场上扬名立万而高兴。
之前偶尔看见他指点仁美剑术时,表情也是淡淡的。
好像从继国缘一回来以后,就没怎么见过他对什么感兴趣,又对什么事感到开心
不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的确有在专注凝视什么东西……
想了想,我主动起身,走到檐廊下冲缘一招呼:“大人请过来。”
青年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走了过来。
我指着院中一蓬紫阳花,对他说:“听侍女们说,这蓬花去年冬天的时候险些被冻死了,一直到今年都没缓过来。两个月前,其他院子里的紫阳花都开了,只有它一动不动。没想到现在居然开花了。”
粉紫色的花球一大朵一大朵地、热热闹闹簇拥在一起,生机勃勃。
数月前,这蓬花还半死不活。
继国缘一注视花丛,神情淡漠,眼神平静。
可我硬是从这种冷淡外表下看见他欢呼雀跃的心情。
不由一笑,告诉他:“以后给这蓬花浇水的事,就麻烦缘一大人啦。”
继国缘一头也不回,安静点头。
我一愣,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只不过,在梦里的时候,外面是在下雨……
我僵硬着看向紫阳花,发现此时此刻,我和缘一的位置真的和曾经梦见过的一样!
莫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预知能力?
可说的话和天气又对不上号啊。
我再次陷入沉思。
***
想了半天没找到头绪,我只好如过去无数次般放弃,转身去找恶罗王。
找到这只妖怪时,他正站在我院子里的小水塘中,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滴血水。
浅浅的水塘里,水已经全部变红了,我养的几条金鱼泛着肚皮飘在水面上。
看见我,恶罗王一惊,下意识就用手抓住那几只死鱼,背到身后。
我:“……”
我:“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恶罗王:“……不能怪我!是它们太弱了!随随便便就死掉了!”
我叹气:“是是是。你要不先从里面出来?”
恶罗王一边偷觑着我的表情,一边磨磨蹭蹭从水塘里踏出。
我注意到他走出的那一瞬间,背在身后的手一甩,就把几团东西扔进了隔壁花丛里。
我:“……捡起来。鱼尸不能当花肥,会臭的。”
“哦。”恶罗王弯腰附身,连着泥土把那几条鱼尸抓在手中,“然后呢?”
好问题。
我也不知道。
我移开视线:“应该是……埋了?”
以前死去的鱼,侍女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对,我养的鱼很少会这样莫名奇妙死掉!都怪恶罗王!
想通这点,我又把目光转了回去,理直气壮指挥他:“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恶罗王瞅了我一眼,就地在花丛旁边挖了个小坑,把鱼尸扔进去又飞快填平,最后起身的时候还踩了两脚。
我见他的手沾满泥土脏兮兮的,难以忍受,叫来侍女端来清水,自己则先进屋。
过了一会儿,恶罗王大踏步走进来,外衣袍子不翼而飞,只穿了一件贴身网衣,露出精悍肌肉:“衣服呢?”
我再次挪开目光,笑道:“你就知道我给你准备新衣服啦?”
“哼!这不是你应尽的义务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错。
我将膝边的木盘向前推了推,托盘里放着一件黑底金箔飘樱和服。
恶罗王“哇”了一声,一只爪子迅速探出,从眼皮底下把这件衣服扒拉走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我去看他,发现他果然把衣服披在身上,正举着袖子自我欣赏。
我看他这幅样子,止不住嘴角笑意:“满意了吗?”
恶罗王放下手:“勉勉强强吧。女人,你要讨好我,还要更努力才行!”
我:“……你从哪学来这些?”
“因为我想清楚了!”恶罗王刷地蹲下身,弓着背,像一头犬坐的狼,长长红发垂在地板上,
“你就是在骗我为你干活!什么打仗游戏,分明是骗我出力!”
“哦”我拖长嗓音,“那请问你是如何发现的呢?”
恶罗王顿时得意起来:“我出手之后,那群人类叫得跟什么一样,没死的全跑了!让你的人赢了!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下次我就会被别人抢走供奉起来,反过来对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