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巫有点刑(57)
“我们是不是绕远了,为什么不走之前那条路?”
姜央已经从方才‘可能被火化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又扬着下巴,端着一副全世界我最大的气质。“来视察工作。”
桑绿好笑。“你是什么领导吗,还视察工作。”
“你看。”姜央长臂一指。
出了小道,漫山遍野的农田映入眼帘,仿佛突然从浪迹天涯的潇洒,跌落到诗情画意的美好中。
与先前的瓜果蔬菜不同,这一片农田全是水稻,微风一过,顶着黄色稻穗的绿衣一齐摇晃,好不震撼。稻田里有几个劳作的寨民,时而弯腰,时而起身,像一个个黑点。
桑绿大概数了数黑点,不多。“这么大的田都是这些人的吗?”
姜央摇头,指着远方的小木屋,又指向自己脚下。“从这里到那,全是我的田。”
“全是你的?!”
“嗯~”
“这么多?你一个人种得过来吗?”
“种不过来,他们会种,产出都是我的。”
“那你给多少报酬?”桑绿暗自猜想这个抠搜的女人能出多少钱。
“不要钱,他们应该干的。”
上一次听到这么理所当然的话,还是溥仪。
不亏是姜央,硬生生活成土皇帝。
桑绿腹诽之余又有些奇怪,农村里为了寸土之争,能打个头破血流,大山深处的寨民有这么大方?“他们自己不还是要种自己的田?怎么会免费为你劳动?”
“他们干完了自己的再干我的,多做少做,没什么大不了的,尽他们的力就好。”
“那你呢?你是多做还是少做?”进山已经一周多了,姜央好像都没来过这块地。
“我太辛苦了,只能做一点点。”
“也就是说,就算你什么也不干,也可以享有田地的瓜果蔬菜,而其他寨民,需要自力更生?”
桑绿目光定在姜央脸上,极希望听到否定的回答,否则,九黎女巫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旧时需要血腥的祭祀活动还可以说是因为时代局限,那些被抛到悬崖底下的孩子,放在千百年前的汉族封建社会,也不算少见。
可在二十一世纪,在社会主义国家的现代,落后的东西就必须淘汰!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不干,其他人都得干,寨老也是如此。”
桑绿悬着的心死了,看向姜央的目光也带了点冷淡。“寨老又是谁?”
姜央努了努嘴。“在那呢。”
稻海尽头,桑绿走出田埂,望见一个人影俯身磋磨什么。
那人赤膊在阴雨下,点点水渍环在挺立的汗毛周围,磨刀的动作甩动水渍,很有力量感。
应该是个健硕的壮年男人。
越靠近,空地上的东西尽显。
空旷的地上架着一根长长的横木,横木每隔一段距离,就戳出两个距离相近的孔,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架子下方杂乱堆着一条条棍状物,泛着光亮。
桑绿眯眼一瞧,居然全是锋利的刀片。
“阿札,采药回来哦~”俯身磋磨的男人直起身,声音刚劲,带着朴实的关切。
他抬头的一瞬间,桑绿看见他头发胡须都白了,枯黑的脸上布满褶皱,俨然是个老人。
姜央点头,领导视察工作似的指指点点。“现在就开始磨刀,太早了。”
铿铿——
寨老手上的动作不停。“不早嘞,你的刀什么时候拿过来?”
姜央且打招呼且走,一刻都不带停的,说话很敷衍。“过两天吧。”
寨老这会才看见桑绿,杠刀的手停了一瞬,再杠起来的时候,带着股阴恻恻的狠劲儿。“这女娃娃哪来的?”
桑绿脚步一顿,落后了姜央几步。
姜央皱眉,不情不愿地回答。“外面的人,进来学习的,呆三个月就走。”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寨老杠刀的劲儿愈发重了,像是砍杀人的前缀。
明晃晃的敌意直冲桑绿而来,桑绿不明所以,努出一个和善的笑。“爷爷您好,我是乐曲专业的学生,特意来巫山和姜老师学习的。”
姜央仿佛想起什么来了。“哦,对了。我也要向她学习外面的法律,她很懂法的。”
铿——
铿——
寨老一手持刀,一手持着杠棍凑近。“外头的法都是坏的,懂法的人更坏,你莫学了,会学坏。”
姜央的不耐烦已经表现在身体上了,疾步快走。“坏还是好,我自己会分辨。”
寨老看似在和姜央说话,可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扎在桑绿身上。“你还年轻,外面的人都会伪装,看起来好,实际上骨头都是黑的。”
姜央拽着桑绿,绕过他。“骨头都是白的,你莫要骗我了。”
“你不信,我挖出她的骨头给你看看!”寨老突然走进,磨得尖锐发亮的杠棍,直直怼在桑绿下巴。
桑绿不寒而栗,下意识躲开,双脚不听使唤,自己被自己绊了一下,身子往斜侧摔去。
侧身倒下的一刻,桑绿瞥见寨老漠然的神情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老态和健硕混杂的身体,异常可怖,像是个被诅咒的人。
摔倒前,人体会启动保护机制。
桑绿的手掌挡在身前,泥土地里的一抹光亮刺进她的眼睛。
是刀!
正对她的脖颈!
要手还是要命?!
第30章
是刀!
正对她的脖颈!
要手还是要命?
失去手的钢琴演奏者还能弹钢琴吗?
留给桑绿抉择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她哪一个都不想选,下意识喊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