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显然是被架起来了,所以她只能选择慷慨,也必须慷慨。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有点仓促,因为我觉得自己需要点儿时间给咪咪准备嫁妆,但你家小师妹看起来有点儿不想呆了。”
她表示自己是个非常传统的人。
注重“聘狸奴”的流程,之前将“咪咪”请回家的时候就严格走了流程,给了一大笔聘礼。
赌局输了,不需要叶琰清给猫下聘,但她得给宝贝准备嫁妆。
叶琰清:“……”
他没说“无需如此”,因为这个女人已经让人去将宝库最里面的几个箱子抬过来。
不知多少修士曾在博弈坊输掉棺材本。
博弈坊的宝库可以说比得上一些白玉京中流世家的宝库了。
里面的东西甚至要更珍奇一点儿。
几口大箱子被抬过来,一打开,里面全是泛着宝光的透明珠子,珠子里是各种法器灵材的缩影。
每件宝物,都值得在聚宝阁拥有单独展示架。
苏酒夸张地用袖子遮了遮眼睛:“不愧是白家主啊,就是财大气粗。”
财大气粗的白家主袖子一挥,说道:“咪咪,你自己挑挑,喜欢的都给你
当嫁妆带走。”
霍灵身边的黑猫看着普通,实则极具灵性,一听到这话就跳了过去。
灵活的小猫在几口箱子中跳进跳出,叼出珠子放到霍灵的面前堆成小山。
非常忙碌。
也非常可爱。
以至于霍灵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东西似乎在外人看来过于珍贵。
等她从其他人的目光中后知后觉时,白欢已经命人用锦盒将它们都装起来。
那锦盒小小的一个,镂空浮雕,镶金嵌玉,内铺锦缎,散发着怡人香气,还刻有高级阵法,扩容除尘。
也算是个宝贝。
霍灵看了看桌上的锦盒,又看了看自家师兄。
叶琰清颔首,示意她拿着。
随即准备带着她和猫还有猫的嫁妆离开。
白欢:“稍等,我还有些话要跟你家小师妹谈谈。”
其余人一听,便都识趣地告辞,白欢让人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走。
只剩他们三人时,白欢开门见山地说:“我弟弟的命是很贵的,你开出的条件显得有些太低。”
在霍灵要以为那些宝贝是她救白尘安的谢礼时,白欢低笑一声:“但你在博弈坊作弊,对我来说,要担极大的名誉风险,甚至可能影响到一件关乎我们姐弟身家性命的事情。”
“嗯,对你的师尊也会有不小的影响。”
“我不追究你,便就此抵消吧。”
霍灵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
她什么也没说,也没承认,乖巧地抱着锦盒离开。
“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在吓唬小孩子而已,咱师尊没有名誉可以损失。”叶琰清呵呵地笑了两声,“而且天底下就没有干净的赌场,她的名誉也不值钱。”
被他赢来的小黑猫听到他这么说自己的“前主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它先是站在霍灵的肩膀上,许是觉得少女的身形太过单薄,过了会儿又跳到了叶琰清的头上,爪子扒着他的发冠两侧稳住身体。
随即用睥睨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一切。
“白玉京看着光鲜,实则势力倾轧,没有一个过得舒心的。”
霍灵想了会儿,印象中过得比较潇洒的人,确实都不在白玉京。
而白玉京那些身份高贵的人,似乎各有各的忧虑。
譬如苏酒,譬如三师兄,还有那个看起来不染尘埃,但处理突发血腥事件分外熟练的白尘安等等。
“在白玉京,再简单的事情都会被解释出不同的意思,而后被各方推波助澜,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叶琰清说到这里,心里烦闷。
虽然他如今也是推波助澜之人中的一员,但这种如在蛛网上生活的感觉还是令他感到不快。
霍灵闻言,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这样不挺好的吗,只要放一把火,就能烧出一片火海来。”
“若是自己也身处火海呢?”
“那也不应该沉沦或是恐惧,而是应该将火烧得更大些,烧到人人自顾不暇,无法再操纵和掌控自己。”
她时常听祖母用“被人抓到你就会被烧死”来吓唬自己。
这句话除了玩笑意味之外,也是在警告她人性的可怕以及任何时候都要将自己当做人群中的异类。
“弱者会排斥异类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以势压人或许难以凭自己的实力抵抗,所以处于这种局面的时候就要抱着‘我不开心,那大家都去死’的想法行动。”
叶琰清:“……”
他:“小师妹。”
霍灵:“嗯?”
看着师妹清澈又无辜的双眼,叶琰清确信这丫头不是在装。
而是从小就接受了这样的教育,并不觉得有问题。
怪不得会觉得在难关门就像在家里一样自在。
叶琰清在失笑的同时又觉得这样挺好的。
没有世俗的道德观念,就不会被那些束缚。
值得学习。
“小师妹说得对,但我觉得,既然你不在局中,就没必要乱放火。”
他虽说没有监视小师妹的想法。
但今天这种局面,小师妹出现在现场,还坑肖羽一把,就说明了不少问题。
霍灵目光漂移:“我很谨慎的,你们的探查手段也用不到我身上。”
顶多就是演技差点儿。
但只要她不以自己的身份出现,那些不认识她的人也不会联想到她身上。
玩儿归玩儿,她从不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