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方在暗,看能不能让你在人前‘意外’身故。”
白皙手掌朝着叶棠摊开:“你打算如何做?”
这还用问吗?
掀了藏龙岗才得到的气运指南针,叶棠可不打算现在就丢掉。
“妾身愿意跟公子回去,常伴公子左右。”
见叶棠又叫回“公子”,还自称“妾身”,宇文敬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捉住叶棠的手,手指滑入叶棠的指缝之中。
“咳……”
体弱的贵公子轻咳一声,五指与叶棠相扣:“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只是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在他人眼中是什么关系……”
“妾身明白。”
叶棠小鸟依人地贴过去,搞得宇文敬肩头战栗了老半天。就连他身后那条胖胖的黑龙尾巴也跟着手足无措地摇晃了半天,差点儿没扫倒周围的桌子座椅,砸开二楼的护栏。
在叶棠从善如流的那一、两个瞬间,他真的有种她其实喜欢他的错觉。
可当他看到那双永远冷静的眼睛,他心里那种接近于羞涩、带着点儿恐慌,就像是站在一边写着“我该怎么拒绝她?”,一边写着“她对我是真心的吗?不是只贪图我美色想和我春风一度?”的跷跷板上,乱成一团又无法平衡的心情顿时就被浇灭了。
他镇定地从跷跷板上下来,把写着字的跷跷板扔到脑后绝对看不到的地方去。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刻,考虑过十动然拒之外的答案。
不甘心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宇文敬停步,明知有人在监视自己与叶棠,还假惺惺地摸着叶棠的脸“深情”道:“都怪我来晚了……你都瘦了。”
叶棠眼睛一眨,睫毛上立刻多了几点晶莹的水露:“公子还愿意来找妾身,妾身就已经死而瞑目了……”
“说什么死!不许你提这个字!”
“公子—
—”
棋逢对手各飚演技,演偶像剧的两人自己把自己演得脖子后面直冒鸡皮疙瘩。围观群众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一眼认出宇文敬的银音掩住小口,仿佛电视屏幕前正在追剧的CP粉。
第一世早些时候她确实恨过别说碰她、甚至连理都不理她的宇文敬,但在和小叔子出-轨之后,她的这份恨就在背德感中淡化了。
到了她堕-落为魔被正道追杀、却被宇文敬的人放跑几次以后,她对宇文敬早就没有恨,只有愧。
这会儿看到宇文敬和他那传闻中的白月光甜甜蜜蜜地走在一道,银音心中好受不少。这种感觉就像是长久盘桓在心头的梦魇,被现实的光所驱散。
“银音?”
正给自己父亲五花大绑的银沙不知道姐姐怎么忽然就站着不动还往别处看了。她眼含抱怨地朝着姐姐瞪去,发现姐姐不为所动,这才循着姐姐的视线瞧见了二楼那对“甜甜蜜蜜”的鸳鸯。
银沙没见过宇文敬本人,也不喜欢天天抱着玉简浪费时间。她为宇文敬的风姿倾倒了两秒才觉着这人有些眼熟。待见到她姐姐那磕学家落泪般的表情后,她顿时明白了从二楼下来的那对男女的身份。
“也难怪你让我别嫁过去了。”
银沙的话让银音回过了神。她眼神复杂地望着妹妹,没说话。
银沙则是耸耸肩:“也难怪我嫁过去之后连人都见不着。”
银音失笑:“我好歹还见过他一面呢。你连他面都没见着?”
银沙撅起嘴来:“没见着!”
搞不懂两个女儿这是在说什么,被绑的银家家主“呜呜!!”着,强烈要求两个不孝女放开自己。
既然选择当不孝女,银音和银沙当然是选择不孝到底喽。两人就这么带着被绑的银家家主招摇过市地回到了银家。
到家时,李媪和青女也都回来了,二人坐在花园里喝茶。
“母亲。”
银音和银沙向着李媪与青女行礼。礼罢也没把她们的父亲放开。
李媪和青女更是像没看见自己的丈夫,一人平静地唤女儿过来喝茶,另一人则心疼地牵起女儿的手来,吹吹她因为一直拎着被捆绑银家家主而被捆仙绳勒出些红痕的手来。
“母亲,是否有人来与你说过什么?”
一夕之间,母亲对父亲、对羿蒙、对宇文家使者的态度都是大变,银音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有人指点了母亲什么。
李媪不点头也不摇头,她只是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不是有人来对她说了些什么,那人只是让她看到了她和她女儿原本的人生轨迹。
女儿的第一世是遭人追杀至死的。而那一世里,她先是眼睁睁地看着夫君将与小叔子不伦的女儿赶出家门,再是看着夫君与新来的妾生下儿子。
在她的女儿作为魔头被杀死之际,她的夫君也指定他与妾生下的儿子为下任家主,好似整个银家与“银音”这个人从未有过什么瓜葛。
待女儿的死讯传来,她才意识到女儿的堕魔有不许她进门的银家、还有赶她离开的夫君,以及有冷眼旁观、害怕被打成支持女儿与人偷-情的自己的一份“功劳”。
她嚎啕大哭却于事无补,最后她点了一把火。
这把火没把银家烧着。银家护宅阵法的正常运转之下,这把火只烧死了在房间里点火的她自己。
女儿的第二世按理来说应该是“圆满”的。因为她有了“美满”的婚姻,“幸福”的家庭,还将家主之位得到了手。
然而,她清楚地看到女儿被她的夫婿、被自己的夫君联手架空。
她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得太多。这不过是正常的男主外女主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