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登基后我重生了(141)
裴行知没说话,宁姨娘就道,“太子私自去松元寺那晚上,听说被人看见了,人可抓着了?”
“这可得去问太子,就算他抓到了人,估计也不会让消息流出来。”裴行知知道宁姨娘是在试探他,他却要装作不知道。
“现在你做的许多事情我都不曾过问,是因为放心,不过那晚崔家姑娘也在寺内,还被赵世子盘查了?”
“是,不过并未查出什么,想是误会,否则太子也不会留她至今。”
“你那晚去松元寺做什么?”宁姨娘忽然问道。
“连太子都出城去了,赵宜琤也是个不好对付的,阿臻在那里,我不去不放心。”关键时刻,还得拿宁臻出来挡着。
还好,白日里宁臻与他说过,宁姨娘问过她这个问题,叫他回答时注意些。果不其然,晚上宁姨娘就来问他。
这个回答宁姨娘很满意,她面上挂起了笑容,“你与阿臻青梅竹马,又有共患难的情谊,你上心些是难免,只是……待你成婚后,还是要注意些,莫叫崔家姑娘起疑心。”
裴行知知道宁姨娘心里在想什么,宁臻身后是岳家军,与他同样背负血海深仇,在外人眼里,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没让他娶宁臻,也只是考虑到两个人在一起反而更容易暴露罢了。
“我知道怎么做。”
宁姨娘欣慰地点点头,“回去歇着吧,会试将近,这些日子你就莫要再出门了,将心用在读书上,这次不容有失。”
刚出青纱院,银川就说,“公子说的不错,蓝嬷嬷看似与我拉家常,实则一直在套我的话,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子,给她糊弄过去了。”
裴行知想起银川说的暗度陈仓就有些好笑,以宁姨娘对他的重视程度,稍不留神就会被她找出漏隙来。
不过银川说的,也不是没有参考价值,至少他听进心里了。
裴行知回到屋里,都还一直在思索感情这件事情,他从前自认对男女之情淡薄,但越回忆越否定自己,当他在梦中看到崔沅与其他男子有说有笑时,他心内的妒忌就像野火燃烧,没有边际。
那还仅仅只是在梦中,如果……她当真退了婚,另寻一个如意郎君,成婚圆房生子,她的笑容不再为他展现,而是专属于他人……他眼风一扫,屋内的烛火霎时熄了两盏。
他试图劝说自己,崔沅选择退婚才是明智,跟着他风霜刀剑,尔虞我诈,那不是她想要的安稳人生。
身边人都觉得他应该喜欢宁臻这样的姑娘,温婉大方,说话做事聪颖果决,临危不乱,不失巾帼风范,这样的女子与他并肩而立,才能扛下霜雪。
可他又想,若真是他想要的人,他多费些心思又如何?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完全适合的两个人,但只要是她,他迎合些又何妨?
这个念头把裴行知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他的内心?他的脑子?
他真是疯了。
将屋内所有灯火都熄灭,他躺在榻上强迫自己睡觉,外头忽然狂风大作,吹得窗户摇曳,吱呀作响。
窗户开着原是为了透风,裴行知只好起身去关窗户,站在窗前,雨已经泼了下来,他的脸上弥漫着被风卷进来的细雨。
而裴行知痴痴望着窗外,像被摄走了魂魄般,连过来做什么也忘记了。
窗户外头,根本不是拓安院,这场景他也不陌生,他曾在梦里见过。
是崔沅冒着风雪来见他,而他卑微祈求也没能挽留住的地方。
虽然少了银雪的装饰,他还是能认得出来。
对面的房屋飞檐翘角,与荣安侯府相似之下,更多的是辉煌精巧,像是皇室宗亲的府邸。
檐下的风灯随风摆动,隔得远瞧着像幽幽萤火,也是一幅别样的画卷。
裴行知眼瞳一颤,院中游廊边一处藤蔓背后,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只一个背影,他就能认出,那是崔沅。
她手上拿着滴水的油伞,衣着单薄,站在那里似乎犹豫着什么。许久,就在她身子一动,要迈出步子时,院子另一边传来动静。
同崔沅一样,裴行知也朝那边看去,就看见一男子疾步穿廊走过,怀中还抱着一绯衣姑娘。
裴行知眨了眨眼,在确定那男子是他自己,而怀中女子正是宁臻后,他的心忽然一抽,脑子也像被东西扯着,一阵一阵的疼。
很快,廊下的身影进入屋中,并合上了房门。
藤蔓背后的崔沅一动不动,就此定格了一刻钟左右,她的肩膀才微不可见地一塌,双手无力下垂,手中的伞掉落在地上,任雨水浸湿。
她拖着千斤重的步伐,欲上前去问个清楚,可才走了没几步她又停了下来,顺着藤蔓滑坐在了地上。
她失魂落魄,双目游离,最后将头埋进双膝处,像一朵被雨打焉了的芙蓉。
裴行知的头越来越痛,恨不能一头撞在墙上,他强忍着疼痛往门口走去,想推开门去找崔沅,要告诉她抱着宁臻的不是他,可是等他走到院中,只有雨打在身上的冰凉触感是真实的,外头的景象与方才全然不同,又变回了拓安院的一切,哪里还有崔沅的身影?
雨下得密,裴行知很快就浑身湿透,脑袋的疼痛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剧,他腿一软,单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慢慢地,他立着的身体往旁边一倒,蜷缩着,任雨水欺凌。
眼一闭,脑子里忽然涌出许多从前没有的记忆。
青玉湖畔崔沅落水,他入水相救,被许多许多人瞧见,为了保全崔沅的名声,他们成婚了。洞房当晚,他挑开盖头,是崔沅略带瑟缩的眼神,可她大着胆子开口,说知道这门亲事既非他所愿,愿与他约法三章,互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