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登基后我重生了(167)
卫国公起身拱手,“陛下圣明。”
熙和帝朝他按了按手,“坐,您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无需动不动就行礼。”
卫国公应声坐下,顺势便问,“臣一夜未归,也没个人回府去通禀一声,想来家里人是要担心的,不知陛下将老臣留在宫中,还有何事?”
“您放心,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报信之人。”熙和帝眯了眯眼,“留您在此,自有用意,您且安心等着。”
“臣那外孙女……”
“朕安排了人好生伺候。”
卫国公顿时无话了,又静坐了好片刻,太子终于来了。
燕行一本来就不是真的晕倒,他的伤处也再次经过处理,看起来是要比之前更憔悴。他跪在下方,“儿臣给父皇请安。”
熙和帝让他起身,待燕行一抬起头来,脸上的那个巴掌印记尚在。
“坐吧。”熙和帝半点儿触动也无。
接下来又是许久的沉默,熙和帝不开口,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这样的沉默叫人发慌,尤其是燕行一。
他将昨夜之事从头至尾想了一遍,一个细节也没有错过,得出的结论只能是他被裴行知反耍了,他之所以会钻进裴行知的套中,是没有料到他竟然肯费这么多心思,这么大的力气,哪怕是自爆隐藏多年的身份,也要救崔沅于水火之中,没料到他在分身乏术之际,还能设法将皇帝请出宫中。
等待的时间里,他仍在细细思索,依皇帝对赫连虞的看重,找回这丢失多年的长子,必定看得和眼珠子一样,那他……
“陛下,荣安侯已候至殿外。”
“宣。”
夜半三更的圣旨,吓得荣安侯赶紧从榻间醒来,梳洗更衣后紧赶慢赶进宫,又到延德殿,天已经亮了。
一入殿,发现殿中不只是陛下,有太子,有卫国公,甚至还有刚被人扶起来从屏风显出身影,浑身是伤的虚弱的他的儿子裴行知。
懵然之下,他已经跪在地上拜见帝王。
另一方宫殿中的崔沅睡是睡不着的,她坐在桌旁,思绪一直陷在昨夜局势之中,前世裴行知是什么时候被认回皇室?是在他高中状元后的那一年年尾,崔沅之所以记得这个时间,是因为那段时间出过几件不小的事情,首要一件就是崔贤办砸太庙祭祀,惹怒皇帝而下狱,被查出贪污受贿一事。
林氏带着一儿一女哭着求上荣安侯府的门,她作为崔家的子女,若是当着侯府众人的面将娘家人拒之门外,才是要更不好过,于是只能将她们带回屋中,以言语安抚,可林氏是个精明的,不等到确切的信儿就不肯离开,遂在荣安侯和裴行知一道下朝归家后,她进入裴行知的书房。
要从皇帝手底下保住崔贤,难度和风险之大可想而知,裴行知当时问了她一句话,他说,崔家待你至此,你仍要为了他们来求我?
崔沅无法,当时回他的是,终归血脉相连。
裴行知是拂袖离开的 ,她以为他生气不愿意帮,不料没几日崔贤就被释放归家,连官职都没削,她一直以为是荣安侯府使的力。
紧接着桐城传回信来,说她阿娘的坟冢被毁,可崔贤忙着将功赎罪,讨好人心,根本不愿意理会。她只好求了荣安侯夫人,准她回乡去处理此事,裴行知得知后却说她不理智,欲阻止她回乡,两人还为此闹了脾气。
最终她还是如愿带着桑枝连枝启程,因担忧阿娘亡灵被扰,她们主仆几乎是不眠不休赶到桐城的,亲眼所见阿娘坟冢完好,她这才知道自己心急误会了裴行知,他说得对,这是有人故意传递的假消息。
只是她尚不知晓对方将她引回桐城的目的是什么,直到回京路上,在穿越距离东都不过二三百里的行山时,马儿忽然发疯狂奔,最后连带着马车一起坠下崖壁,幸好不是什么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她只是撞到脑袋昏了过去,等她醒来却是在一个山洞中,手脚被捆,连枝和桑枝都不见踪影。
因是严冬,山洞里寒气逼人,她醒来片刻就又意识迷糊起来,再次晕迷前她看见有人走进山洞,那双嫩黄的鞋面上缀着一对珠子,十分夺目。
又一次醒来,她回到了荣安侯府拓安院的床榻上,听丫鬟说她晕迷了整整三日,正是这三日里一切天翻地覆,她的夫君成为了皇帝丢失多年的皇长子。
“姑娘请用膳。”
崔沅回忆到此,思绪被宫人的声音拉回。
有宫人给她端了膳食来,崔沅便抓着她问,“姐姐,可知道深受重伤被陛下带回宫中的那人现在何处吗?他还好吗?”
宫人不清楚崔沅的身份,但既然是皇帝吩咐好生照料的必然不能怠慢,她如实答道,“奴婢怎当得起姑娘一声姐姐,姑娘唤奴婢彩衣就行,至于您说的人,奴婢实在不知道。”
崔沅失望地垂下眼眸,昨夜裴行知受伤如此之重,她却连问也没来得及问一句。方才她像是突然打通了关窍般,原来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不止是冲着她来的,更是针对裴行知而来。
重生来,她自认对裴行知已经失望透顶,并且将对他的情意消磨殆尽,可随着交集增多,患难一次又一次,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原来先前她只是在以平静欺骗自己,原来,裴行知是住在她心里怎么也赶不走的人。
她之所以不愿意承认,之所以在裴行知解释时仍旧冷漠,是她不想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前世的一切,她早已决心将心藏得死死的。
可是现在,裴行知为了救她危在旦夕,让她联想起前世之事,她才恍然,两次,裴行知两次暴露身份,或许都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