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登基后我重生了(6)
裴行知没有继续搭腔,脸色也无甚变化,唯一双眼越发幽深,沈俊林还在耳边说着,“渡川,你也二十了,家中可曾为你相看了?若是没定下来,我倒有个亲妹妹,玉芳你也是见过的,你若是……”
裴行知,字渡川。
说话间,沈俊林的手就要搭上裴行知的肩,这时裴行知终于有了反应,他后退一步躲过了沈俊林的手,语气微凉,“我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沈俊林只好悻悻地收回手,附和着,“也是,等今年下场取得功名再考虑成家才是。”
他与裴行知相交几年,二人平日谈论有民生疾苦,也有天高海阔,可他仍觉得与裴行知有距离,就如当下,裴行知话语间地淡漠将这距离衬得更宽宏。
有时他甚至觉得,裴行知与自己相交,目的并不单纯,可是他又有什么值得裴行知图谋的呢?
裴行知不会去探究沈俊林的内心,也并不觉得他方才的言语举止有何不妥,他仍在感受平静无波的皮囊下,方才因崔沅那一眼而烙下的印记。
松元寺坐落在城外的清凉山,清凉山虽是山,却也只得百来阶石梯的高度,山上除了以松元寺闻名,还以清新沁凉为胜,遂临近夏日时,便会有许多东都的贵夫人们至此避暑。
平日里这松元寺也是香火极盛,传闻有时熙和帝也会微服来到寺里寻里头的慧霖大师手谈一局,松元寺便也因此出名。
从长宁侯府所在清水巷乘马车出发,到松元寺也要约莫两个时辰的路程。崔沅到府门口时,见到门口共套了四架马车,杨氏登上第一架,沈玉琼与沈玉茜两姐妹一架,杨曦主动挽了孔令颜的手,剩下崔沅与沈玉芳同乘一架马车。
马车内,沈玉芳瞧崔沅的眼神就不大对劲,一副想问又犹豫问不出口的模样,憋了半天她还是还是决定委婉迂回点,“大姐姐的婚事大抵是说定了,襄阳侯府不日就会上门下聘了。”
要说这府上崔沅与谁相处得不错,沈玉芳就是其一。
沈玉琼生了一副好容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早有姝慧之名在外,杨氏看她跟看眼珠子似的,誓要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从沈玉琼及笄来,上门提亲的人户多,却没一个能入杨氏的眼。
襄阳侯府说起来比长宁侯府如今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糟糕也是有的,因为襄阳侯府在当年熙和帝意欲追封已故襄贵妃为后时上书反对而被皇帝厌弃冷落,再说了,这位襄阳侯世子还有风流浪荡的名声在外。按理说杨氏合该也是看不上眼的,也不知道是为何改了主意。
“也不知舅母是如何松口的。”崔沅问。
沈玉芳忽然凑近崔沅身边,压低了声音,“似乎与太子有关。”
“当真?”崔沅惊讶。
沈玉芳身子回到原位,“我也是听到爹爹对姨娘说的。”
沈平忠一贯宠爱柳姨娘,也十分疼爱沈俊林和沈玉芳,他对柳姨娘说的话必定是真的。
太子燕行一,当今皇后王氏嫡出,生来就封为太子,当时隆宠之盛可想而知。可随着太子年纪越大,这对父子关系反倒是冷淡了不少。
这么说,襄阳侯府是太子一党的。崔沅正是为此惊讶,前世她并不怎么关心这些党派之争,在长宁侯府寄居时,杨氏出门交际很少将崔沅带在身边,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姑娘大多是心气高的,听说崔沅的身世后,愿意与她来往的就更少了,出嫁后裴行知也总是将这些事情瞒着她,又以怜惜她体弱为由,王府上下的事情都交由他人打理,她知道的便更少了。
崔沅与这位太子也算是有一段孽缘,熙和二十一年,也就是今年的上元灯节,崔沅将燕行一的身影认成裴行知的,当她发现认错人,又见燕行一额角有脏污,便递了绢帕好心提心他擦一擦以此来缓解尴尬。
谁能想到那晚被她认错的会是当朝太子呢?她也无法预料到,燕行一清风朗月的皮囊之下会是一颗扭曲阴鸷的心。她自然是想避开燕行一的,前世那般与囚禁无异的日子,实在是噩梦。
第4章
松元寺眼前这人她认识,是宁臻,也是……
“阿沅,你想什么呢?”见崔沅失了神,沈玉芳在她眼前晃晃手,“你想清楚了,真要嫁给章有期?”
崔沅垂下眼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若是不愿意,就该去信好好与姑父说一说,你们总是父女,难不成姑父真就不顾你的幸福?”
崔沅心中暗自叹气摇头,沈玉芳虽是庶女,但自出生以来,就备受沈平忠宠爱,在这侯府里过得并不
比沈玉琼两姐妹差多少,是以她即便知晓崔贤待她不好,却想象不到一个父亲可以对自己女儿自私到什么地步。
崔贤也不知是搭上了哪根线,也能提调回京做个京官,任太常寺寺丞,已经从扬州和县启程,不日便能抵京。
沈玉芳说着话,忽然情绪上来了,“要是姑父执意要你嫁,你更要为自己寻一位好夫君才是,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崔沅心内一颤,这样类似的话前世沈玉芳也曾与她说过,而她也真的听了进去,为了摆脱与章家的婚事,开始筹谋算计。也是当初那些人将她逼得狠了些,导致她生出了逆反心理,她想着既然嫁入章家是为了利益,那只要她嫁的人同样能给崔家,甚至给长宁侯府带来好处,那对方是谁又有什么所谓?
她盘算过一遍,最后将主意打到了本就对她有意的荣安侯世子裴礼明身上。她记得清楚,是今年的三月二十七,荣安侯夫人给各家女眷下了帖子,在荣安侯府有一场茶花宴,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被杨氏带出门交际,还是因为她与章家婚事将成,她才有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