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重生后成了真贵妃(63)
是啊,她已经是令仪公主了,是被陛下捧在掌心里的金枝玉叶,自然无需再故作伪装。
他仿佛自虐一般站在原地,蓦地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大街上撞见陛下时的一幕,那时跟在陛下身边的,原来就是姜映晚么?他竟然没能当场就认出她。
叶景泽攥紧了双拳,他被陛下冷声呵退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他卑躬屈膝,心里一定万分得意吧。
下一瞬,一束冷冽的视线看了过来。他身体一颤,仿佛看见了一头巨龙从深渊中破水而出,用盘踞之姿将柔弱的女孩护在自己身下,犹如实质的目光自高处俯视着他,狠狠贯穿他的血肉,将他千刀万剐,钉死在了原地。
这是陛下,她被陛下护着,不容任何人的冒犯与窥伺。
叶景泽缓缓阖上双目,牙关紧咬口中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隔着遥遥的人群,他不甘地垂下头颅,拱手向陛下与她行了一礼。
姜映晚已是高不可攀的令仪公主,是他今后只能仰望之人。
见他收敛了目光,天子才淡淡地移走了视线,手掌不轻不重地拍着姜映晚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
这也的确是他的孩子。
“父皇在,不哭了。”他耐心地哄着自己受了委屈的女儿。
姜映晚哭得太狠了,抽噎地从他怀中仰起头,嘴唇都有些哆嗦:“父皇,我想回去了。”
天子眼神往四周一扫,这些老臣们显然已是修炼成精了,一个个低着头仿若聋子瞎子一般。
公主这不知是在哪儿受了委屈,跑来找陛下寻求安慰来了,他们能说什么?天可怜见的,换作自家女儿哭得这般厉害,他们这做父亲的看了不也得心疼要死。
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竟敢让令仪公主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这位如今可正是被陛下放在心尖尖上呢。
天子淡淡一笑:“朕的公主闹了点小性子,让众卿见笑了。”
大臣们忙摆手:“不敢不敢,公主殿下天性纯真,此番只怕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言下之意,陛下您老快将公主带下去哄吧,臣什么意见都没有。
见这群老臣识趣,天子也不继续客套,向身旁交待了几句,便揽着姜映晚先走了。
直至回到含元殿,姜映晚仍旧止不住地抽泣,拽着他胸前衣裳的手指都用力到失了血色。
天子担心她哭得背了气,缓缓地为她抚着后背:“晚晚乖,父皇在这里,
不哭了。”
姜映晚泪盈盈地仰起脸,委屈地眉都向下垂着,眼睫湿漉漉地望着他:“父皇,您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天子在见到靖远侯世子的那一刻已经明白了她是为何而哭泣,他的晚晚胆小又柔弱,约莫是被吓坏了,怕他知晓了她的身份会不要她。
“不会,你是朕的女儿,不会不要你。”
他摸着她的眉眼,一遍遍地向她保证,希望能缓解她的恐惧与不安。
姜映晚扁着嘴:“我不是您的女儿,您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她就知道,陛下只喜欢他的女儿,可她任是再有本领,也不可能与他凭空生出来一条血缘关系啊?
想到他知晓真相后就不要她了,姜映晚嘴一张,“哇”地一声哭得更亮了。
她就是想要个疼她的爹爹,陛下为什么不是她的爹爹呀?
姜映晚哭得简直是肝肠寸断,伤心不已。
天子被她哭得心都要被撕裂了,不住地保证:“朕怎么不要你?无论你是不是朕的女儿,朕都绝不会丢下你。”
姜映晚哭声骤歇,打了一个哭嗝,怯生生地觑着眼看他:“父皇说得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君无戏言。”天子轻拍着她的后颈,语气简直坚定地像是在指天发誓一般。
姜映晚吸了吸鼻子,向他伸出一只小指头:“那父皇跟我拉勾起誓。”
天子险些被气笑:“要不要朕给你写道圣旨啊?”
自她入宫以来,他哪一处不是对她顺着宠着,可到头来她竟然还不信他的保证。若换作他人敢对天子有任何质疑,只怕现在脑袋已经落了地,可这孩子却是他万般宠着的,连她一根头发丝落了地他都心疼得不行,哪舍得再说什么重话。
他本意是开玩笑,姜映晚却眨眨眼,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男人说的话不能全当真,可圣旨一出却是绝无可能更改的,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先提前向陛下求一道保命圣旨呢。
她双手捧住脸,从指缝里悄悄看他:“那父皇就给儿臣写一道圣旨吧。”
天子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姜映晚见他不肯答应,张了张嘴又要开始放声大哭。
反正现在在陛下眼里她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即便她再过分他也不能拿她怎样,那她就豁出去了。
她就哭,就要哭得他心烦,哭得他心疼。
现在不哭,以后她被勒了脖子,想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姜映晚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眼中泪如泉涌:“哇——父皇骗我!父皇就是不要我了!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
天子被她哭得既心疼又无奈,哪里看不出这是晚晚故意拿捏他呢?
他生平最嫉恨受人掌控,可对她真是无奈到头疼。
见他的晚晚仍在抽抽搭搭哭着,不时用可怜至极的眼神怯怯地看他一眼,他揉了揉发涨的额角,大声向外喊。
“郭延,拿朕的圣旨来!”
听见这话,姜映晚才渐渐止住哭声,讨好地凑近向他笑了笑:“父皇,您真好。”
天子瞥了她一眼,见她弯着眸子笑得柔软又乖巧,终究是无奈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