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只破碗(190)
再之后,崔小丫真就一点不害怕了,有条不紊地挨个收回陶板,并给答对的人塞瓷珠。
就连外面围的一大圈人,她也不怕了。
嘿嘿……
那些人偷偷说的悄悄话她都听到啦。
他们都在奇怪,前面那些爷爷和叔叔、伯伯们明明能答出题目,却没有人做粉笔抢她的生意。
嘿嘿……
崔小丫小脑袋得意地左晃晃右晃晃。
抢不了的!
抢不了的!
因为她用鸡蛋壳做的粉笔要更厉害啊。
那时候,姨姨出的题目,就是让她计算改用石膏做粉笔的话,成本几何。
姨姨说,石膏本来很便宜,十文就能买一斤,而一斤石膏能足足做出五十根粉笔。
可惜,就因为出石膏的地方离他们这里好远好远,石膏贵了好多,是原来价格的三十倍。
她算过啦,在这里用石膏做粉笔的话,一根的成本要六文钱呢。
和姨姨要求书肆卖粉笔的价格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抢她的生意?
会亏哒。
姨姨说,就这还没算人工、时间成本。虽然这句话她听得不是很懂,但是她知道,要是有人真用石膏做粉笔,会亏好多好多哒。
这个简单的成本问题,连崔小丫这个小娃娃都能算明白,给出正确答案的匠人们自然也能算清楚这笔账。
他们之中,但凡有亲朋故旧是住在石膏产地附近的,早已去了信函,告知粉笔的制法。
只可惜,除非能破解叶氏粉笔真正用的材料是什么,否则他们自己在利州一地,是没法做这个生意的。
这些事情,匠人们没人会往外说,而其他围观者又不知实情,一时间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满天飞。
另一边,柳芳娘听从叶藤的安排,在招待客人的间隙,每隔一会儿就会关注下崔小丫的情况,小丫头状态的改变她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暗自冲叶藤点了点头后,柳芳娘目光往铺子里一扫,连忙疾步来到一位客人身旁,道:
“夫人,您可是看中了这枚发簪?若是看中直接取出一枚发簪下的号码牌即可。”
“什么号码牌,我直接拿不行么?怎么?还怕我昧下不成?”
“对不住、对不住,鄙店哪里敢有这个意思?夫人您且勿恼,您看,这枚发簪是束了细丝线的,丝线够长,能方便您试戴。但是并不能取走,此乃样品,并
不售卖的。”
“您拿号码牌是一样的,结账时我们会根据号码牌将您选中的饰品一一包装好,给您过目的。”
柳芳娘全程不卑不亢,声音柔软,这态度很快取悦了妇人。
妇人怒气已散,再提出疑问时,语气好了很多。
“你这说法,我进门时在告示上瞧过了。可我如何能相信你们按号码拿给我的就是我选中的?万一你们以次充好我找谁说理去?”
“这您放心,本店承诺,若是交付货品与样品不符,则一赔十。”柳芳娘说着还往收银处上方指了指。
看到显眼的横幅,妇人这才没了疑虑。
她身旁的少女则是奇怪地问道:
“可是这样做不是很麻烦么?”
将货品直接摆上,客人看上什么取什么,最后只要数数件数,很快就能钱货两讫。
何苦还要多一道手?
柳芳娘心中暗笑,她当初也问过阿藤一模一样的问题。
当时阿藤的回答是——这种售卖方式,本就防不住被人夹带偷拿,再加上店里小物件还多,不多加这一道过程,得亏死。
这大实话,柳芳娘肯定不能当着客人的面直接说。
她最终说给客人听的,是她背了无数遍的一套说辞。
“夫人眼光不错,这发簪大气典雅,正配夫人。可若是将所有发簪都放在这里,总会有客人如您一般眼光独到,看中此物并要求试戴。这样一来鄙店就无法保证最终交付给夫人的发簪完全没有被她人触摸过。”
“所以,鄙店宁可麻烦一些,也希望最终您卖到的是独属于您,只有您自己碰触过的发簪。”
为了增加说服力,柳芳娘适时抬起双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东家要求我们全都要戴上棉布手套。所以,您可以放心,您买到的发簪,从制作开始直到送进您手里,绝对没有接触过任何人的肌肤。”
柳芳娘这几句话说下来,直接就让这对母女惊呆了。
同时也感动坏了。
没想到叶氏一两银居然这么看重她们。
这么为她们着想。
还设想得如此周到细致。
她们家靠着祖上传下来的独家匠技,也算是嘉元县的小富之家。
吃、穿不愁,能天天吃肉,也有一二仆从伺候,日子算是过得不错的。
然而,谁又能知道她们踏进金银饰品店内,遭遇的又是何等待遇?
能像在叶氏一两银店里一样随意逛随意看随意试戴么?
根本不可能。
往往她们一进去,就会有伙计亦步亦趋地跟着、盯着,像防小偷一样防着她们。
想试戴?
更不可能。
就是看中一样,只是让店家拿出来细看,都要遭受白眼。
在感动加持下,这对母女如先前那些与柳芳娘说过话的客人们一般,又多挑了好几样首饰。
一两一样,今天买还能打八折。
挑选首饰的手,根本停不下来。
柳芳娘则默默退到一边,再次搜寻不按告示内容来做的客人。
铺子里的客人们,此刻挑首饰挑得眼花缭乱,还没有人过来结账买单。
独自站在收银处的冯蜀锦,暂时成了叶氏一两银唯一清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