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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出逃(267)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怀珠知太子果真是温文有礼的谦谦君子,她只是十多岁的小姑娘,日日的亲密相处渐渐从石头缝隙里渗出爱意。

她由一开始的怕他,渐渐盼他过来;她不会寻常的女工女红,便在读书之余自学绣活儿,做香囊寝衣,一丝一线倾注心意,每晚必熬夜留灯等他。

可他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那些香囊他虽礼貌收下,却从来不戴。

承元二十二年,叛军犯上作乱。

怀珠知道他面对的事危险,雕刻一尊玉观音献他,他漫不经心问是什么。

她耐心讲解观音的意义,救度十方苦难,危险时念诵观音名号,佑他平安。

他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后来怀珠才知道,他不仅不信佛还在灭佛,手下刚斩首了一大批僧众和叛军。

她捏紧观音坠子,不甘心,总想找个理由出来:“太子哥哥,您当年要我是不是一见钟情?”

她黏着他的手臂撒娇,喋喋不休,说自己眼睛的状态很差,说不定过几年就瞎了,希望他能多陪陪她。

这些话却没得到答案,最后只有玉观音孤零零地被留下来。

未久,东宫传来太子即将迎娶太子妃的消息。

怀珠这才明白为何太子不正面回答她,原来人家有正妻。

她从小生活在父母恩爱的家里,分不得清妻和妾的概念,更不懂太子殿下既有了她,为何还会娶别人?

秋气潇潇,他的生辰到了。

怀珠认真准备生辰礼,精挑细选一戏目,没日没夜排练,想他开口一笑。

她想借机挽回他,因此选的戏目和情.爱相关,戏服也是漂漂亮亮的银朱色。

盼啊盼着,盼得花都谢了,到暮色霭霭终于把他盼来。太子的千秋节要和宫里未婚妻一起过,怀珠充其量算个奴婢,等太子和真正家人庆祝完了才会来她这儿。

怀珠并不气馁,小心翼翼去搭讪。

生辰礼是一出戏,以及一个吻。

她主动凑过去用唇蹭了蹭他的面颊,许愿,“怀珠愿与太子哥哥永远相伴。”

想提醒他,你不可以再娶别人,她已经把他占有了。

他却没甚反应,仿佛她在演独角戏。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给他甜甜唱了排练许久的戏,唱完之后满心欢喜期待他夸奖,他却一句:“放肆。”

怀珠愣,他垂眸厌:“你穿的什么?”

“脱下来,下不为例。”

怀珠呆呆杵在冷风中。她在他面前不是第一次脱了,可以不用羞耻。

外裙脱下来,只剩下亵衣。外裙是一件唱戏用的戏服,红之颜色,仿佛是心在滴血。

原来是那件戏服的祸。

连别院丫鬟都在耻笑,白怀珠千不该万不该僭越自己的身份,穿一件纯红的戏服,生出做太子妃的妄想来。

陆令姜轻掐她的手腕,似还要说什么,她一挣扎却踉跄跌入戏台后秋凉的湖水中,刺骨的寒。

婢女把怀珠捞上时,她惨白无人色。裹薄薄一层衣服哆哆嗦嗦,她没敢再看岸边的他一眼,心里比十二月寒风还冷。

昏迷一天一夜,浑浑噩噩。

再醒来时,太子已离去了。

妾室不能穿红,外室不得觊觎名分。从此以后,这铁一般的规矩彻底刻在怀珠心底。

之后数日怀珠没见到陆令姜,外面谣言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竟有了外室——便是大名鼎鼎的白小观音。斯女长得虽漂亮,却好生浪荡,攀龙附凤爬太子的床。

别院里的动静很快传到太子未婚妻耳中,阁老晏家的大姑娘。

都城多雨,那日又牛毛细雨。具体发生什么记不清,怀珠只记得顶撞她们之后,晏姑娘的婢女含恨指责:

“白四妹妹,知道你爱慕太子殿下,嫉妒我家姑娘是未来太子妃,但你怎可推我家姑娘?我家小姐身子本柔弱,若跌到湖中去岂非害她性命?罢了,当你无心之失也不重罚你,只诵读《女诫》十遍道个歉就好了。”

那日全京城的贵女都看到了,倾国倾城的白怀珠面若观音蛇蝎心,因嫉妒谋害未来主母。这勾引太子的妖精自作自受,被罚在雨中跪诵《女诫》。

只有怀珠自己知道她什么都没做,晏姑娘自己摔倒的,却理说不清。

再度昏迷,这次发了严重的高烧。醒来时候,陆令姜相伴在侧。

他仿佛淡忘了之前的龃龉,轻微哄着她,目光温柔似水,令人鼻子酸酸的。

耳边,却听他说:“想要名分可以给你,但不可以推她,晏家的醋不能吃的。”

醋?怀珠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轻飘飘一句,竟也认为她故意推晏姑娘落水。

……可明明,明明前些天她也落水了,生一场大病,他却半句关怀话儿都没有。

怀珠知道陆令姜偏心未来正妻。

她扭过头去,想离开,一了百了。

他却凑她面前,手臂将她圈住,神色温情脉脉,主动提起上次生辰的事:“那日因朝政迁怒于你,是我失礼,全都怪我,你莫生气好不好?”

这样服软的态度十分迷惑人心,此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微回暖,他如她所愿陪了她好几日,有时读着读着书,他就会主动勾引她,伸手勾她,温柔朝她笑。

他甚至派人去乱葬岗将她养父母的骨灰拣出来重新安葬,很有弥补她的意思。

可这依旧不影响他和别人大婚。

清理后院时,怀珠眼圈红红的,执著问:“太子哥哥究竟喜欢过我没有?”

这是她第二次问他了,陆令姜沉默片刻,近身抚抚她的脸颊:“当然喜欢。”

怀珠微微心热,只求他给个小小的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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