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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出逃(5)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僵持半晌,她还是抽噎了下,音调微微示弱,“……对不住。前日送生辰礼被您责怪,有些伤心了。”

陆令姜咀嚼着她的话,“我知道,是我的错。”

雨水滴滴答答自房檐落下,阴天特有的湿润质地,使得室内都若有若无飘着一层冻缥色的雾气。

这龃龉生得奇怪也不值得,陆令姜并不想和她吵,手指滴滴答答敲在她雪肤上,没急着安置,只和她说些私闺话。

怀珠却觉得身上一大块附骨之疾,疼痛得很,亟需清理。

见室内的白旃檀焚尽了,想再去续上些,趁机脱开陆令姜。

白旃檀也叫莲花藏香,焚烧的气味庄严圣洁,是佛家之香。怀珠曾跟着养父常年礼佛,养父以秘法调制此行香,日夜浸染,使怀珠身上也自带这种味道。陆令姜向来很喜欢,说是能缓解他的头疾。

陆令姜却轻轻捏住肩头,将她阻回来。怀珠一蹙,他得了她身上那股销醉的体香钻入肺腑,“有你,就不必焚香了。”

往日这些调情之语,她都羞羞答答地应承,或随他一块笑,主动探唇过来触他的唇瓣,两人顺势滚到一块去。

可今日她垂眼僵坐,脸色没有任何波动,如罩冻霜,完全不理会。

陆令姜稍稍敛了色.气,正经道:“莫气了,生辰之事确实怪我。我当时被许家的事烦晕了头,才乱责备你。”

怀珠仍听得个待答不理。

他道:“笑一笑?”

平时她温顺美丽,今日却一反常态,怎么哄都无回暖之意。

陆令姜未免暗暗纳罕,但他因落水之事亏欠了她,思量着总也要弥补她。

怀珠百念灰冷之下尽是仇意,抬眼恰好瞟见了他脖颈间一道卵色的疤痕,肉早已长齐愈合了,不知何时落下的。

“城里来了小玉堂春的戏班子,我想去看看。”

她淡漠地说着,掀起眼皮瞅他,瞳孔中有疾,雾蒙蒙一片。知他时间宝贵,便挑最费时光的事,“你会陪着我吗。”

果见他犹豫了:“叫下人陪你去好吗?我遣脚夫为你备轿。”

陆令姜一来不怎么喜欢戏子,二来许家因灾民之事盯上东宫,日日呈递弹劾的文字,他着实没时间陪她消磨。

怀珠左右也不是真心请他去。

他微感不适,在她身畔坐下:“莫如下次我们请戏班子到家里来,我与你同看。”

怀珠说:“不用了。”

陆令姜默了一息,再度让步道,“那好,我陪你去,两个时辰回来可够?”

怀珠眼色淡了:“一桩小事而已,殿下明明不喜欢何必呢。”

陆令姜有点自讨没趣,心情越来越无法平静,平日信手拈来的轻柔又甜蜜的语调,此时皆索然无味。

目光游走,忽然落在香楠己上齐齐整整的拼凑之物,“那是什么。”

怀珠一瞥,是摔碎的玉观音坠子,晚苏方才把它们拾起,原本是献给他的。

“观音坠子。”

“如何碎了?”

“不小心。”

那只瓷秘色的玉坠子她雕了好几日,没事就雕,眼疾发作也忍痛雕,晚苏来禀时说过。

陆令姜眼梢儿的春意一寸寸褪散:“那我哪日遣工匠师傅帮你补起来。”

怀珠摇头:“不必了,小玩意儿而已,左右您不喜欢,碎了便碎了。”

陆令姜听得膈应,送给他的礼物为何碎了便碎了,且他何时又说过不喜欢。

“你送的我自然喜欢,从前你的那些坠子香囊之类的,我也都留存着。”

怀珠抽出手:“殿下见过玉碎能复原的吗?”

陆令姜感觉莫名,声声句句不提他,却仿佛声声句句都在提他。

气氛再次窒息,往日她都是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甜甜地叫,前些天她还遣贴身婢女打听东宫太子妃的消息,纠缠黏人惹他烦恼,今日便冷眉冷目,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陆令姜敛起手,亦微有不快:“你今日真是任性。”

香烛于此时烧尽,留下绿豆褐的一脏团油烬。外面雨点疏一阵密一阵,濯得人心躁。

前日她失足落水,他一直对她存着愧疚。今日闻她发烧,特意冒风雨从东宫赶来。她心情不好,他也低声下气哄着她。

直到此刻,满腔怜惜之意化为乌有。

她这是怨怼他呢。

软软糯糯的白小观音,也会闹脾气耍小性了。

第3章

异样

时辰已晚,陆令姜倚在菱花窗畔喝了盏浓茶,粉末似的雨雾飘进室内,吹得他发丝飒飒飘舞,孤寂的影子。

他轻轻阖眼,换位思考怀珠的难处,默了几息还是选择将她原谅。观音坠的事略去不提,他撂下茶杯,褪去了外裳,露出一段白净清瘦的颈,侧躺在她身畔,笑意逗弄她说:“小观音?先安置了吧,有什么话明天再与我说,我都承应你。”

怀珠背着脸,陆令姜探出手轻扳她肩膀,捏触雪白的藕臂,将她的衣裙褪下来,眼色慢慢哑了。多日未见,凭他们的关系,睡觉自不可能简简单单只睡觉。

怀珠不得已回过头,颊间沾了雨夜鸭蛋青的月光:“晚苏或许没跟您说,我今日实在不舒服,您宿别处罢。”

陆令姜手指并未放松,浪荡笑了下,反而轻轻施力,颇有几分刨根问底的意思:“究竟哪里不舒服?”

怀珠闷闷:“说不清。”

他薄薄眼皮子一挑,“那是诓我了?”

怀珠精神烦乱:“心里不舒服,可以了吗。”

陆令姜微凝。

说出这句话,怀珠自己也染着几分哽咽。想起前世痴痴守候陆令姜,盼星星盼月亮盼他来,他不来,她还巴巴送情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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