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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95)

作者: 花近溪 阅读记录

脚下的路变成铅灰色了。

是天暗下来。入了夜。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匹终于放慢速度,马蹄渐渐止住。

马停了。

罩住自己的青布被扯下来。

哑穴被解开。

白照影眼睛不适应,他闭上眼,深深呼吸几口。满头都是被颠出来的热汗,耳边野地里尽是嗡嗡的虫鸣声和猫头鹰咕咕的怪叫。

这里是哪里?

他强行站定,不知萧烬安带自己来这儿做什么?

白照影疲惫又惶恐地睁开桃花眼,视线渐渐清楚,他惊愕,眼前看见的竟全部都是坟墓!

乱葬岗……

坟圈子有的是鼓包,有的是深坑,有上头歪歪斜斜插着破旧的木板,炭条潦草写着姓名。还有的坟上什么都没有。

惨白的幡旗随风飘荡,被夜风任意撕扯。白色纸钱翻转不定。

白照影艰难地想着,这个带自己过来的,突然变坏的萧烬安,是不是想把自己掐死了事,然后再曝尸荒野,管杀不管埋呢?

他随即头皮阵阵发紧。掌心后背,全是冷汗。

白照影僵立不敢动。

此处远离上京,萧烬安顾虑稍少些,见白照影已经吓呆了,他隐晦地表达着安抚意味,拂去白照影飘落肩头的纸钱,指头悬在白照影肩膀跟前微收,却引来少年一瞬颤抖。

萧烬安跟着心被扎疼,将那纸钱丢了,他麻木地扫视周围乱葬岗的惨景。

半晌之后,萧烬安轻声说:“我母妃埋在这儿。”

第51章

“我母妃埋在这儿。”

萧烬安这一句话说完, 夜里的风徐徐扬起,乱葬岗密林发出萧萧的响动, 马儿不适应地打了个响鼻,无数道惨白的丧幡在空气里纠缠着。

使得白照影听罢牙齿渗冷。

“王妃她……”

穿林而过的风声犹如鬼叫。

空气里氤氲着湿意,白照影闻了闻,脚底不安地在土地磨动,快要下雨了。

萧烬安背后因风飘飞的纸钱,被昏暗的月色, 照出点点惨白的光。荒野的夜色太过浓密。

萧烬安的面容,在谈及此事时,逐渐变得阴郁起来。轮廓仿佛更为深邃,目光幽暗:

“我年幼时母妃患病, 走得时候,内脏烂尽,吐血而亡。”

“隋王府曾也敬重过母妃,却将她停灵数十日,然后定为恶疾送至京郊焚化。我骑马截下运尸的家奴, 发现母妃连个棺椁都没有, 被张破席子卷着, 夏末尸身已腐化了。”

“他们不是烧她, 是弃她。”

夏末几十天没有埋葬的人,早变成个满身蚊蝇的血人。

萧烬安凝望着乱葬岗某处。

那时他马背载着尸身胡乱地跑, 小小年纪, 尚不知晓发生何事, 亦不知为何身边的至亲,对他突然转变成冷淡的态度。

母妃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他将她暂时安放在这里, 双手刨土挖了坑,在坑上做了记号,江川月在死后快两个月,方才被儿子找到安顿入土。

白照影在乱葬岗惊惧地想象这一幕。

又是阵风吹过来,乌云更稠密几分。

萧烬安低沉着嗓音道:“那时我猜测,母妃是被害的,她身后有事情,她从来都瞒着我。”

“我追查了整件事,查到我并非隋王之子,至于母妃内脏烂尽和呕血,也不是身患恶疾,而是因为这桩内情。”

毒杀……?

白照影心弦绞紧。

倏然想起倚山听泉台那场心肝宴,那时萧烬安反应剧烈,他不是对动物内脏过敏,而是被触到了他的心理阴影。

但究竟这是不是投毒,萧烬安没有细说。

大片乌云笼罩住月亮,夜风更急。

白照影只觉得乱葬岗降低了许多度。

风声虽拨乱了萧烬安的嗓音,但是他的话依旧很清楚:“母妃并非出于本意。而我的存在,确实挡了许多人的路。”

隋亲王的位置,虽不掌实权,然而万户食邑,怎会不令人心动?

许氏的阴毒嘴脸尚在眼前。

仅仅是一个许氏,就足以毁掉萧烬安半生,而萧烬安既称挡住许多人,恐怕跟他结下的都是生死之仇。白照影茫然看自己的脚尖。

不是生气了吗?那说这些作甚?

难道杀人弃尸之前,还要剖白一下,自己变成个魔鬼的理由?

白照影有些狐疑地抬起眼帘。

可我并没与你结仇,是你总不放过我……

恰逢萧烬安的视线,正垂眸凝视自己,他的面容浮起一层掩藏不住的悲色。

白照影知道些萧烬安所受过的苦,见到萧烬安这种反应,到底还是存着一丁丁点怜悯,他恐惧淡了几分,桃花眼微微抬起,视线与萧烬安缓慢而深入地接触。

他竟发现大魔王表情逐渐变化了。

夜里稀薄的光,照出萧烬安温温沉沉的视线,自己正在被他望着,如同那晚在浴房被萧烬安用衣服包裹时那样。

那视线像带着温度。

烫得白照影脸颊到耳根再次烧起来,忽以为无所遁形,低头只想嗫嚅,让他别这样看了,看得人毛毛躁躁的。

萧烬安忽然在眼前道:“因为我身边危险环伺,你必须远离我一阵。”

“不准问,也不要想,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就像当初不认识我时那样。”

这提议美得快让白照影怀疑,萧烬安是不是又故意放出话,试探自己的忠诚。

白照影求之不得,但不敢胡乱答应,桃花眼骨碌碌转动,小心翼翼地反试探,低声说:

“夫君不要我了吗?”

太委屈了,像小猫将要被抛弃似的。

白照影垂头。那反应仿佛凭空出现一只手,紧紧地扼住萧烬安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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