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枝头的妍丽桃花无风自动,落英缤纷,落在这对有情人的发顶、肩膀,沾着桃花芳香。
这对有情人洋溢喜色,迎接着姻缘树的赐福,蓦地感受到周遭一股冷寒之意,余光瞟见那位金丹前辈,两人齐齐一僵。
听说某些金丹前辈性情古怪,会不会嫉妒她们得到月老赐福,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她们?
好在金丹前辈虽面色难看,只是冷脸让她们退开些,他们要再试上一次,两人退后后,趁机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尽管好奇这次金丹前辈与他的情人会不会得到姻缘树赐福,也不敢回头一探究竟。
看热闹,不要命了?
目送那对小鹌鹑脚底抹油溜走,逃命去了,楚阿满好笑。
她被解兰深牵着,再次站到姻缘树下,等待良久,仍不见一片花瓣掉落。
分明方才那对有情人得到赐福,楚阿满想,既然姻缘树没问题,那么就是她们不得善终了。
这个结果,一点不意外。
沉默许久,解兰深盯着头顶的花枝,恨不得盯个窟窿出来。
楚阿满拽了拽他,看在引雷盘的份上,哄着说:“什么姻缘树,我看是假的,我只信人定胜天。我们走吧,怎么不走,该不会你信了吧!”
解兰深回神:“什么破姻缘树,我从来不信这种东西。”
回去的路上,不似来时的情绪高涨。
回到青芜峰,她一如往常,修炼打坐,很快进入观想境。
不知过去多久,传讯玉简流动着灵光,她掐个法诀,里面传来解兰深的声音:“楚阿满,我在山门。”
她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意思?”
解兰深:“我在洛水门山门。”
待她赶到时,果然见到熟悉的白玉扇漂浮在半空,左摇右晃的,待她踏上白玉扇,闻见扑来而来的一股酒气,月辉衬得他的肤色趋近雪白,染上酡红,褪去高不可攀的清冷,像极了甘美的鲜红荔枝。
楚阿满站定,踌躇道:“解兰深,你喝醉了?”
他从蒲团里起身,走上前来,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我没醉,我们再去月老庙试一次。”
楚阿满:“?”
她拍板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天剑宗。”
解兰深的眼尾染上薄红,俯下身来,迷蒙蒙的眼眸:“再试一次,好不好,阿满?”
“我说过,我不信姻缘树,也不信什么命定情缘。我只知道事在人为。”楚阿满踮起脚,在他脸颊印下一吻:“我们回天剑宗。”
“好。”解兰深被她那句“事在人为”说服,没继续去月老庙折腾。
返回天剑宗的路上,楚阿满没放过碎片时间,抓紧修炼,心无旁鹭入定时,察觉自己的肩膀挨来个冰凉的物什。
睁开眼,她扭头时,下巴蹭到一片微凉顺滑的发丝。
他身上混合着酒液与檀香的气味,不难闻,以楚阿满的视角,看不清他的面容神情,只留给她半片后脑勺,以及半束半披的倾泻墨发。
感知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她木着脸想,以解兰深金丹中期修为,普通灵酒哪里能让他醉成这般?
还是他没用灵力逼出酒液。
玉英峰,夜色已深。
楚阿满将他放倒在软榻,盖上被子,自己到旁边的净室打坐修炼。
天色微明,刚做完今早的功课,见到解兰深坐在窗边焚香煮茶,听到脚步声,握着水壶给蝴蝶兰浇水的动作顿住。
他恢复了平日里的清隽流云,青松绿竹般:“抱歉,昨晚是我失态了。”
她恶劣一笑:“没关系,比起现在的假模假式,我更喜欢昨晚你醉意朦胧地往我怀里钻,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越不想回忆的窘迫,越是被她拿到明面上消遣,解兰深咬牙:“楚阿满。”
楚阿满毫无畏惧:“喊什么喊,也不知道昨天大半夜是谁喝醉了,大老远跑来洛水门,非要拉着我去月老庙再试一次。你不是不信这种破东西吗?”
解兰深:“……”
*
这日后,楚阿满做门派任务攒贡献点,忙得不可开交。
一月后,感觉境界有所松动,开始潜心闭关修炼。
一年后,这日天剑宗万里无云的蓝天,被阴云笼罩。
有围观结丹雷劫的人,一眼认出,这是修士的进阶雷云。
众长老不约而同望向阴云聚拢的中心,那处是秋水峰。
“隐秀真人的弟子似乎正在门中闭关结丹?”
面对掌门的疑惑,隐秀真人难掩目中忧虑:“正是我座下的关门弟子引来的劫云。”
天剑宗所有弟子纷纷朝劫云处望去,人群里有羡慕楚师妹进阶如此之快,有叹服对方的天赋与气运。
“楚师姐的人生真是一帆风顺,令人羡慕啊!”
“大家一同入门,一眨眼从楚师妹到楚师姐,再到以后要尊一声楚真人了。”
外界的声音被隔绝,灵气充足的一处闭关洞府内,楚德音并非如外界那般轻松进阶,因为她遇到了心魔。
筑基后,每往上提升一个大境界,便要经历一次心魔劫与雷劫。
楚德音身怀变异雷灵根,丝毫不惧雷劫,天雷能帮助淬炼灵根,对她有天大的好处。
可她的心魔来势汹汹。
面对心魔的诘问,她茫然无措。
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半空中一道又一道飘渺声音质问着:
“母亲无数次欺辱你的阿满妹妹,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姨娘的死?”
楚德音大声反驳:“不是的,母亲只是厌恶阿满妹妹,从来没有置她于死地,而且我也会好好护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