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始料不及的是,两位皇子,皇帝谁也没选,最后选了令福公主监国。
“莫非两位皇子,皇帝谁也瞧不上,要让令福公主继位?”
笑话,那可是女子。
古往今来从未有女子荣登过大统,所以当消息传出,百官劝诫,偏皇帝一意孤行,谁也不肯听。
距离春日围猎一日日靠近,见皇帝铁了心命令福公主监国,眼看这场闹剧越来越严重,百官无法,只得求助一贯不问世事,一心礼佛的太后。
一早,公主府收到太后的口谕。
楚阿满穿戴妥协,前往慈宁宫,被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告知,太后刚歇下,让她稍作等待。
吃了闭门羹,她在慈宁宫外直直站了两个时辰,不等见到太后老人家一面,被打发了回去。
楚阿满猜也知道是为着什么,太后认为自己一个公主不该弄权,替两个孙儿打抱不平了。
反正进了宫,顺道去永宁宫见见母后。
乘坐轿撵来到永宁宫,早早收到消息的贤妃,带人等候在宫门,见到女儿僵硬的腿脚,忙上前搀扶:“我的儿,听说太后将你叫去慈宁宫,罚你站了几个时辰,真是受苦了。”
“母后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楚阿满提点,道:“太后是我的亲祖母,阿满理应孝敬,她老人家觉浅,作为晚辈,怎好打搅老人家安眠。”
贤妃虽然说话不过脑子,好在她知晓厉害关系,从不在人前乱说话,不给女儿添麻烦:“母妃晓得的,母后只是心疼你,在你面前说说罢了。”
母女俩说了会子悄悄话,出宫路上,公主的马车遇到解千户。
婢女得了主子的授意,呸了一声,怒骂:“好狗不挡道。”
解兰深以视线描摹过马车内晃动的人影,听说她今日被太后罚了。
对上车室窗纸之后的人,他立即进入到状态,扮演报复公主,对公主嫉恶如仇的解千户,恨恨瞪着令福公主的马车驶远。
“看来解千户还是对当年给公主当马奴的旧事,记恨在心啊!”
“小声点,万一被他听见,小心被报复,这解千户心眼比针尖还小哩。”
“我怕他?老子好歹也是个武将,论阴谋诡计,我不如他。论拳脚功夫,哪天别落到我手里,定要叫他好看。”
……
两名武官的说话声,渐渐被风吹淡。
解兰深板着阴脸,如行尸走肉。
对当年给公主当马奴一事,记恨在心,小心眼的要报复回去吗?
在卫家宅院住下的那段时日,是自家族覆灭后,他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时光。
因为他与前世完全不一样。
前世,楚氏皇族自相残杀,三位皇子接连死去,皇帝膝下无后,他带兵攻入京都,皇帝已然自裁谢罪,自己被拥立为王,坐上了楚氏的江山,但也失去了替家人洗刷冤情的机会。
解兰深是篡夺楚氏江山的反贼,四海发生水灾,饿殍遍布,陆续有灾民揭竿而起,即便最后成功镇压下来,死伤无数。
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这是他与死去的阿父阿兄们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这是父兄戎马一生守护的山河和百姓,他没能保护好他们,他内疚自责,然后他重生了。
是的,他好像重生了。
不知道自己为何重活一世,直到遇到楚阿满,他想自己重活一次,是为了重新改写结局!
现在自己不是孤零零的独行者,有了与他志同道合的盟友。
公主说,他的父兄族亲是冤枉的,会为他昭雪……
而他愿意为了公主的图谋,殚精竭虑,万死不辞,哪怕是丢弃自尊,做一条咬人的狗。
不是皇帝的狗。
他只是公主殿下的恶犬。
“殿下,奴愿意做你手上最锋利的刀。”他曾这样对令福公主承诺。
从御书房走出,解兰深紧抿着薄唇。
这次春日围猎,皇帝命他留在京都。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皇帝率领皇室宗亲与世族子弟一道前往南山游玩,留下令福公主监国。
这日,公主府收到荣家的宴会请帖。
荣家乃太后母族,地位尊崇,楚阿满不好推辞。
到了宴会这日,楚阿满现身后,听见有官眷窃窃私语:“咦,荣家竟然给令福公主与解千户都下了请帖。有太后做依仗,就是不一样。”
寻常人家知晓令福公主与解千户结仇,自然不会同时邀请两人,免得给自己添乱。
多半会放弃解千户,一个天天跟死囚照面的小小千户,被他盯上的人难逃一死,听着晦气。
令福公主,则受陛下百般疼宠,自是奉为座上宾。
荣家给解兰深递请帖,这一举动,是不是代表太后不喜这位公主?
另一道声音:“嘘,公主到了,小心被听见,祸从口出。”
荣家宴会上,不乏有官眷这般猜想,联想到不久前令福公主在慈宁宫吃了闭门羹……
自楚阿满一出现,立时成为这场宴会的焦点,面对诸多阿谀奉承,她早已应对自如,不像刚接触名利场时的手忙脚乱。
令福公主代为监国,手握大权,如东方初升的朝阳,荣国府除了个太后,下面的小辈没一个争气,招猫逗狗,犯了不少事,背靠太后这座大山,维持体面,瞧着没什么指望,这艘巨轮暮气沉沉,眼看着日薄西山。